“咱们这本就是这么个自顾不暇的情况,哪怕州牧和太守有心救桐昌城,也不能违抗皇上的旨意啊。一时之间,这时疫一事便耽搁了下来,家家户户都忙着筹青黄税,人心惶惶,乱得厉害,哪里有时间给自己看病?谁又想到,这疫病竟如此厉害?”
“皇帝竟然这样不管不顾吗?他难道不知桐昌城突发时疫?”
薛正拧起一双剑眉,声音里带着恨意。
自家蒙受的冤屈薛正一刻不曾忘却,现在听闻皇帝又这般荒唐,叫他怎么能坐得住?
“皇帝又怎么会在乎我们这些贱民的命?”小伙计瘪着嘴,忽地又落下泪来:“听说青州牧和云州牧都不愿意救咱们,听说大人又去求沧州牧了,估摸着也就同那些黑心贪官一样……”
“胡说什么!”单启连忙喝止住小伙计的话,一边小心地去看薛正和姜木的脸色。
小伙计不知这钱庄主人的真正身份,会如此说也是顺心而为。
桐昌城内有这样想法的人绝非少数。
薛正闻言面色忽的沉了下去,但也不好发作。
可即便如此,他在军中练出的杀伐之气还是让瞥见他脸色的小伙计吓了一跳,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姜木摇了摇头,将手中药碗交给小伙计道:“好了,这药还是先给轻症的人吃吧,他们几个我另开一副药。”
绵马贯众药效虽好,但终究含有毒性。
给轻中症的病患服用药效斐然,可对于曾宽他们几个重症的,药性便猛烈了些,反而不好。
姜木便着意给其中替换了几味药,吩咐厨房重新煎了。
桐昌城内浪潮涌动,洵州城的夜幕下亦风波迭起。
秦纵一行人其貌不扬,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地就进了洵州城。
几人一进了城便直奔霁月钱庄而去。
不多时,待几人离开后,钱庄中便有人步履匆匆地赶往了洵州兵曹蔡旷的府第。
是夜,洪瑞按照秦纵的吩咐,一身夜行衣,覆着面,身轻如燕地翻进了驿站。
卓询之是朝廷钦差,按理说便应当休息在驿站之中才是。
可洪瑞将将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就发现自己扑了个空。
房间内豆大的灯油摇曳着,照亮一小片昏暗。
可除此以为,室内没有一丝一毫生活的痕迹。
桌椅一尘不染,榻上却空空如也。
“咻——”
长箭破空而出,洪瑞灵巧闪身,随即那箭矢钉在了洪瑞身后的墙壁上。
其力道之大,使箭完全没入墙壁,箭羽嗡嗡作响。
好险!
可还没等洪瑞歇一口气,帘后便走出来一行人。
为首的那一个中年男人身材壮硕,目光阴鸷,透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这便是洵州兵曹蔡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