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笔趣阁>水车由来 > 第50章 尾声(第1页)

第50章 尾声(第1页)

_我的书写与美丽的大单一直保持平行,像她所置身的梅江每天流向我所在的大海,滔滔不绝。当然,大单从来不知道有个粉丝隐身在这座沿海城市,把她的直播内容记录下来。但我一直希望我的书写能够中断,那意味着嘉欣的妈妈出现了。我一直期待大单的直播能让一个人出现,从隐身的粉丝变成了我们共同瞩目的主角。

那就是嘉欣的妈妈。

但是,随着大单越拉越长的直播节目——我们为此理解了要做一期《等着你》是有多难——我们这些隐身各地的粉丝渐渐失去了耐心,甚至认为那位虚拟的粉丝根本不存在。是大单直播的影响力不够?是嘉欣妈妈从来不上网?还是,嘉欣妈妈的心太硬,彻底死心了?——最后这个原因,是妻子果断作出的判断。

我们在虎门在直播,显然被大单关注了。她特意加了我的微信,我们聊了起来。我们仿佛是战友,为着共同目标奋斗。大单提醒我,一定要注意读者的留言和反应。特别是注意关心嘉欣的一个人。

有一天,张琴打来电话,说协会收到一笔爱心捐助,指定给嘉欣。但没留下任何信息。可能是嘉欣妈妈,也可能是同情嘉欣的人。我听了非常兴奋。大单同样如此。但我跟大单说,没有确定的消息,最好不要在网上发布。可以等一阵子再看看。如此捐款的确实是嘉欣的妈妈,那她终究还会联系的。

我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妻子。妻子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关心。我看出了一点什么,就问她,是不是你认识这个人?就在东莞?她让你保密?

我妻子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说,既然人家要保密,你就保密。我明白了什么,说,好吧。那我这书稿还写吗?妻子说,写。

大单有点失望,一直没有听到捐款的后续反馈。关于嘉欣妈妈的直播主题就要走向尾声。大单遗憾地跟粉丝说,她相信终有一天,会有隐身的粉丝们会把嘉欣的消息转知给她妈妈。当嘉欣和妈妈重逢的时候,就算是她自己不允许,她也会把好消息告诉这几个月来忠实守候的粉丝!

大单说的那个时候遥遥无期。而她的直播早就转到了另一个寻亲故事之中。那是沿海城市创业有成的青年在寻找他的初恋情人。不久,又是一个七零后母亲在寻找计划生育年代送养的女儿。大单有意识地偏离《等着你》节目的风格,每天根据主角提供的线索,来到梅江边各个角落,把难忘的青春岁月与美丽的自然风光交织在一起。

还是那菱形的耳环,淡淡口红,糯糯的客家话。梅江一样亮丽的眼睛。

当然,大单的直播取得了一个意外收获,是让嘉欣的村子涌来大量观光的游客。这些游客的视频有些是大单的粉丝,有些当然不是。但他们走进村子,围着水车拍照,发抖音,购买景观水车或玩具水车,仿佛在续接大单未竟的事业。特别是他们不时冒出一句“这就是嘉欣的村子,嘉欣发现的水车”,成为大单影响力的证明。就在这些“次生”直播里,我再次看到嘉欣的身影。

那则抖音,当然不是大单制作的。它是一位游客偶然发出来的,只是妻子眼尖,立即叫我一起观看。视频里,嘉欣和村子里的孩子们追着一位女疯子看热闹。

女疯子在垃圾桶里扒拉着,搜索到一只废弃的金色话筒,异常兴奋地紧握手里送到嘴边,像是找到了当明星的感觉,迅速登上一座舞台上。舞台后面,油茶节的背景还在,一座高大的水车在溪河中转动。女疯子激动地比划着手势,享受着一个人的舞台。不明真相的观众越来越多,女疯子唱完之后,又高喊着再来一首,于是舞台上又开始了引吭高歌。观众听出来了,女疯子反来覆去演唱的其实是同一首歌,就是油茶节那天县歌舞团演唱的。观众看到女疯子反复地唱,慢慢厌烦了,陆续散去。

女疯子见观众散去,也跳下舞台,手里仍然握着那支话筒引吭高歌,旁若无人地穿过一条条街巷。

让我惊异的是,嘉欣追着追着突然停了下来,目送女疯子远去。我和妻子不明白嘉欣停下的原因。是女疯子塑料袋中鼓鼓囊囊的垃圾?还是她嘴里大声哼唱的歌曲?——那支歌,女疯子嘴里翻来覆去清唱的歌,甚至让我怀疑游客拍录视频并非为了嘉欣,而只是为了那位女疯子。女疯子唱的,是一段举国流行的旋律——《唱支山歌给党听》。

这则引吭高歌的视频,妻子接连刷了几遍。她略作沉思,最后猜测了嘉欣追寻女疯子的几个原因。她说,要么是这女疯子像嘉欣的妈妈,要么是这女疯子让嘉欣想起了妈妈,或许,这女疯子就是嘉欣的妈妈!

我惊讶地说,你是说,嘉欣的妈妈可能变成了女疯子?如果这样,她根本无法进入正常人的世界,包括网络世界!难怪大单的直播一直徒劳无功,那我的写作还有意义吗?!

妻子安慰说,至少这视频中的女疯子不是,否则大单怎么一直没有播报嘉欣找到妈妈的消息呢?她看到我犹豫起来,鼓励说,你就放手写下去吧!我忧心忡忡,朝妻子点了点头,回到书桌前,自言自语地说,难道大单忘掉了嘉欣?难道所有人都忘掉了嘉欣的事?

有一段时间,我打算彻底回到没有抖音的生活,对这部书进行精心的艺术加工。视频和文字,真是各有短长,转换起来非常费劲。既要记述大单的直播,又要切入村子的历史。大单的视频是零碎的,有时是她自己在讲述,有时是村里人在回忆。特别是张书记,村支书,这些干部一个也没有出现在大单镜头中。我理解她,美丽的大单毕竟只是一个外村人,毕竟不是官方采访,大概是民间的自媒体,不太好请他们出镜吧。

为此,我始终没有看到张书记,对于嘉欣,她是母爱的替代或弥补。对于村庄,她又是水车的转动者,乡村的发动机。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当然,这既是一个寻亲故事,但又是一部村庄简史,我无法把两种紧密的内容分开。但是为让故事更通畅,很多时候我只能把大单推送的顺序打乱,根据故事讲述的需要重新组织,有时甚至把大单的直播丢开,直接记述她或她镜头中乡民所述的内容。

这不能不说这是一次艰苦的写作,就像李木匠修复那架破旧的老水车一样。大单的直播,就像水车的叶子,只是哗哗哗地吃水送水,可以率性而为。而我的写作,则要耐心地摆布那些水车的叶子,条幅,圆轮,把它们用坚固的木头建构起来。

我在日复一日的写作中发现,岁月就像水车自身的结构,一个圆套着另一个圆,无数的人和事都在围绕着那个圆心转动。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