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龟趴在岛屿上晒太阳,今天阳光正好。
一头巨龟,他安静地趴在岛屿上,背壳如同隆起的山峦,上面生长着许多植被。过往的海鸟偶尔会停留在上面的树木上驻足。海岛全部被他的身躯覆盖了,
其实算起岁数来,他在种群中都算得上十分老迈的了,如果不是天地复苏,他踏上了路途,他这几年应该就会死去,尸体沉于深海。
崛起生灵诞生了智慧,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名。
这个名字对于他们这些崛起生灵来说大都有些含义,“名”这种东西在他们继承的知识中不是件简单随意的事,所以有很多海洋中的毛头小子取名字不知道怎么取,实在没有办法就按照自身的特征取一个贴合的名倒也不错,还有的向族群中的老一辈请教。
在他们这些活了些漫长时光的生灵眼中,若是崛起,过往的一切都会清晰起来,他们至此不再是浑浑噩噩的兽,而是具备智慧和力量的妖。年岁自然会有它应当有的价值,比如老龟自己。
他已经在海洋中走过了五百年岁月。
哪怕崛起,也不如那些年轻小伙子们能动,只能履行和守护一点自己知道应该守护的东西。
会有年轻的小家伙们会为他带来些美味的食物和海洋深处罕见的灵植,求一个名字。老龟在这崛起后的三载时光里取的名字很多很多了,影响比较深的大概就是附近那头章鱼。
章鱼,张渝。
她觉得有些不满,因为乍一听没什么变化相当的草率。这样狡诈的猎食者在面对这样的情况难免撕破脸皮,不过老龟无所谓,取名来闹事的生灵挺多,不过结局都是被他扔进海里,那多手丫头自然免不了。再听到老龟的解释说张渝,听说过一句古话叫至死不渝吗?这个名字好。
多手丫头没啥文化,听完又乐滋滋地跑了,临了还给他捎来点好东西。
他抬头打量着太阳,心底估摸着时间。
然后开始缓缓的移动。
背壳辉映阳光在弥漫篆文,这些细密原始的文字从背甲上亮起,穿过滋生的海藻植显化而出。这些源自太古的文字明灭,背甲对应着某种东西起起伏伏。老龟知道有客人要来了,所以才久违地打算换个方向。
哦幼……他一愣。
水声。
他艰难地扭动脖子伸长,观察声音传来的方向。
阳光下琉璃剔透的海水原本如同一整块完整瑰丽的蓝宝石,而此刻这块宝石上在泛起波纹,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气泡。有某种巨大到难以想象的东西在这片海域的深处搅动洋流,如此才能形成这样的场景,像整片海域在阳光下沸腾了一般。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
“轰——!”好像数万道雷霆在这瞬间一起奏响。
水光炸裂,成千上万数之不尽的水滴溅射而出,原本柔顺安宁的海水被那存在突破水面的暴力下化作能够杀人的尖刀。这是逆行向天的巨大瀑布,那个庞然狰狞的影子被迸出的海水包裹着,看不清全貌。像蛇,但如果是蛇未免太大了些,仅仅是突破海面的颈脖就已遮掩住了光亮。
嗡——
老龟身边浮泛起规则方正的纹路,抵挡了铺天盖地如刀溅射出的水花。
“伤到花花草草可不好。”他缓缓说道,言语与他本身的风格完全契合,等到他说完这短短的几个字,被掀向高空的瀑布重新落回海水中。露出巨影的真面目。
狰狞、威严、神圣。
仍有余下的海水顺着他的骨刺及铁鳞滴落,他弯曲脖颈,低下头颅。偏偏在这种生灵上,海水也显得像血。
燃烧的金烛盯住老龟。
老龟没想别的,他完全没有寻常生灵见到这龙形生灵时震撼感和崇敬感,他在想自己算的事情难得会出错。原本应该在他恰好换个方向后这位客人才会出现,结果他刚刚动身,对方就来了。
“规。”老龟说道。
“一个字的名字念得方便,省的我名字还没说完,别人就已经不耐烦地走了。”规笑道,这时灵气沸腾,帮助他加快了语速。
“停,别告诉我你的名号,我还要安心养老。而且你要是说了,张渝丫头来找我要我可不好再说话,年纪大了心软,看不得这些,也不喜欢说谎话。就当你是客人,你有什么事情问便是,就像上一位客人一样,记得给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