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赶忙道:“师傅,容我们吃了面再回去,二十文钱都已经付了,走了浪费。”
中年男子瞥了眼两个徒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且再信你们一回,吃饱了给我赶紧回班子,我还有要紧事要先去办理,没功夫等你们。”说罢拂袖匆匆走了。
小泉与小海这两个年轻人唉声叹气地把羊肉面吃了,垂头丧气走出张家老店,过三洞桥朝东,往县城西门方向而去。
魏先生一直关注着这两个年轻人,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把跑堂的叫来:“这两个年轻人和他们师傅,是甚么人?
跑堂的道:“他们的师傅艺名叫作卢泉海,是本地说平话的名角,一向就在县里各处酒馆茶肆里说平话,因他的平话都是自己写本子,很有些新意,我们掌柜的打算包他们班子说一个月书,那两个徒弟是孪生兄弟,一个叫卢小海,一个叫卢小泉,都是艺名。”
王恒瞧着他们的背影,嘀咕道:“这两个人,怎么看起来在哪里见过一样。
王才一拍桌子,惊道:“恩,跟何秀才的样子有点像。”
魏先生心念电转,倏而起身飞奔出去,王恒与王才不明所以,顿了一顿,只得双双拔脚去追。
小海与小泉两个年轻人被魏先生追上,是在三洞桥的东堍。
“两位小先生,请借一步说话。”魏先生见桥堍边上有个供路人歇脚的歇马凉亭,便朝小海小泉招招手。
两名年轻人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们是走码头吃开口饭的人,哪里会怕与人交际,又见魏先生穿戴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便依他所言走进亭子里。
“两位小先生九月初一出门,是去办件大事,办成了事得了一大笔酬金,可是?”魏先生沉下脸。
两名年轻人眼光躲躲闪闪,小海胆子较大,道:“我们的事,与你何干”
“你们涉及了县衙正在办理的一桩案子,要么详详细细讲给我听,要么让衙门里的公差来问你。”魏先生语气冷冽。
“这,”两名年轻人显然没有预料到,不免有些犹疑。
小泉沉默片刻,咬着嘴唇道:“你保证我们不用去县衙,我可以讲给你听。”
魏先生点头道:“当然。”
“那日,在春来茶馆说平话《宣和遗事》,收场之后有个员外犒赏我们在荣华楼吃饭,还是第一次有人单独请我们兄弟,师傅说这是客人抬举,我们快要出师了。”
“客人灌了我们好几杯黄酒才说出来意,龙游县有个财主,是客人的表兄,财主和他的庶弟游山时遇到山洪涨水,财主跑得快,捡回一条性命,庶弟被洪水冲得无影无踪,从此龙游财主夜夜噩梦,一病不起,眼看着药石无效,有个巫医说他能治,心病还须心药医,只要回到事发的山里,让财主亲自把庶弟找到,巫医再给财主催眠一下,病自然就痊愈了。”
王才和王恒早就跟了过来,王才听了小泉的话,道:“财主的庶弟是被他推下水谋害了吧,所以天天做噩梦,梦见的是庶弟向他索命。”
大家虽然没接话,心里大约都是这么想的。
小泉道:“巫医当着财主的面作了个法,算定庶弟还活着。赶巧客人在春来茶馆看见我们兄弟俩,觉得我们跟财主的庶弟有几分相像,让我们化化妆,穿上庶弟的旧衣服,在那一片山林里等候着财主前来寻找,巫医说一定要财主自己搜索寻找,他的心病才能好,而财主的身体很不行,一天走不了几里路,所以,一个月出我们一人二十两银子的工钱,让我们隐匿在那一片山林里,等待被财主找到。”
王才嘴巴张得老大:“这么荒谬的话,你们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