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关时定下的是一日左右路程的探寻,因而每个兵士身上带的也不过就是两日的口粮和水。
叶毓之也不例外。
大漠之中,食物和水源难寻,这一带又极少绿洲,叶毓之若是迷失在了大漠里,只怕凶多吉少。
何况,这么多天过去了,守军有守军的规矩,不可能因为一个兵士的失踪就带人进大漠搜寻。
那毕竟是大漠。
别说是找人了,去寻找的兵士们兴许都会折损。
就算黄大将军愿意私下去寻人,可大漠茫茫,也许近在眼前,也会因黄沙掩埋而寻不到踪迹。
穆连潇的心情沉重极了。
从军就是如此,没有人敢说定然性命无忧,战场上什么都可能发生。
叶毓之选择从军,心中也会对这种情况有所准备。
可对穆连潇来说,他建议叶毓之来山峪关,并非想要看到这种局面。
就算不能活着回京,也该是浴血奋战死在战场上,而不该是失踪。
黄纭当时清理过战场,若叶毓之战死,黄纭不会错过他的尸骨。
杜云萝拧眉望着穆连潇,她从他的眸子里读到了沉重。
若叶毓之失去了踪迹,再也回不来了,廖姨娘和安冉县主要如何接受?
前世,杜云萝品尝过至亲殒命边关的痛,她感受过,所以她懂,那种滋味,剐心剐肺。
而尸首不还,就如同失去踪迹的穆连康一般,想到徐氏的模样,杜云萝忍不住就想叹息。
穆连潇俯身靠近帘窗,沉声道:“这里离山峪关不远了,毓之失踪,虽然生机渺茫,但我想快些赶回去。
马车行得慢,这路也不平稳,再行快些,你和延哥儿只怕要吃不消。
云萝,我先走,让九溪和鸣柳送你到山峪关。”
轻重缓急,杜云萝分得清,她颔首道:“世子,你只管去吧,不用担心我和延哥儿,也就再两三日,我们就到了。”
穆连潇抿唇浅笑,直起身仔细叮嘱了九溪和鸣柳后,鞭子一扬,策马冲了出去。
马蹄声渐远,杜云萝放下了帘窗。
之后几日的路程,杜云萝的心思不在山道左右的景致上,一心想着快些赶路。
傍晚时,他们抵达了小镇。
鸣柳引路,马车停在了一座小院外头。
杜云萝扶着锦蕊的手下车,扫了一眼四周环境。
这个镇子不大,百姓也少,比起宣城的小院,这里的建筑截然不同,也瞧不见绿树,一眼全是黄土。
天边云彩被晚霞染红,映得小镇透了几分荒凉。
鸣柳恭谨道:“夫人将就将就。”
杜云萝从彭娘子手中接过了延哥儿,跟着鸣柳往院子里头走。
只有一进院落,亦是正屋、左右厢房,却没有倒座和后罩房,也没有庑廊穿堂连接。
入门没有影壁,一眼就能望见挂着蓝色棉布帘子的正屋大门。
虽然简单,但杜云萝觉得新鲜,两世为人,她还是头一回住这样的屋子呢。
尤其是内室里搭着的是炕,而不是床,她看了眼炕口,笑着道:“可惜还是夏天,不然倒是可以试试烧炕的感觉。”
话一出口,众人都笑了。
丫鬟婆子们自不敢挑剔,各自心中担心的也就是娇贵的杜云萝会住不惯,这会儿看她还挺满意的,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