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呀……”皇太后低喃道。
不止平阳侯夫人心软,皇太妃不也对穆连慧心软了吗?
皇太后眯了眯眼睛:“前回我也说了,去念圣庵。”
平阳侯夫人的肩膀颤了颤,眼底闪过无尽的失望,而后又努力抬起头来,咬牙道:“城中的庵堂吧,平阳侯府出钱修造,能近一些就再近一些。”
这句话,是讨价还价,却也是哀求。
皇太后没有再说话,起身往内室里去,留下平阳侯夫人一个人坐在大殿中,从午前等到了日暮。
茗姑姑从里头出来,给平阳侯夫人添了一盏热茶,道:“皇太后的意思,侯夫人自去与兴安伯府商量,你们商量完了,来宫里禀一声。”
平阳侯夫人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怔怔看着茗姑姑。
茗姑姑微微颔首。
平阳侯夫人的心不由就是一痛,等了一日,总算是等来了这么一句话。
皇太后进去的时候,分明是不答应的,这一日之间的转变,肯定与身边伺候的人的谏言有关。
“谢谢,”平阳侯夫人哽咽着道,“谢谢姑姑替我们环儿说话。”
茗姑姑低垂着眼眸,缓缓摇了摇头:“不是奴婢,您知道里头是谁在吗?”
平阳侯夫人狐疑地往内室方向看了一眼,里头竟然还有人,她根本不知道。
莫非是皇太妃?
只是皇太妃为何会一直在皇太后的内殿里,而她来的时候,整个慈宁宫都没有见到皇太妃身边的人手?
“里头是谁在?”平阳侯夫人顺着问了一句,茗姑姑既然提起来,就是皇太后示意可以说的事情。
“是寒姑。”茗姑姑压着声儿道,“您要谢,该谢庄贵妃娘娘。”
平阳侯夫人的呼吸一窒。
先帝的庄贵妃娘娘的尊荣,她当年窥见过一二,那么多年过去了,原本不太记得了,直到庄珂归京之后,在宫中请安时相遇,看着年轻妇人清丽模样,记忆里的那张脸才有那么一些清晰。
庄贵妃从前宠冠六宫数年,膝下有子,连彼时的皇后、现在的皇太后都追不上那份荣宠。
按说这样的女人,该是中宫娘娘的眼中钉,可庄贵妃不是,她与皇后柏氏的关系亲密,又得先帝爷的母后看重,四妃之位稳如泰山。
只是,变天也就在一夜间。
庄贵妃突然失宠,别说四妃之位,连封号都差点被夺了。
宫外的人,饶是公候伯府之中,都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诏书上只有一句“忤逆圣上”,其余都语焉不详。
平阳侯夫人一样不晓得事情经过。
可茗姑姑说,她要感谢的其实是庄贵妃娘娘。
宫中辛秘之事,不是她能去打听琢磨的,既然茗姑姑这么说了,那这份情,她就记在庄贵妃身上,记在定远侯府的郡主身上吧。
平阳侯夫人端正坐了一整日,站起来的时候,一时头晕目眩,好不容易稳住了,缓缓出了慈宁宫。
消息传回平阳侯府,穆连慧多少也听说了些。
“庄贵妃娘娘?”她站在窗边,看着夕阳西下,突然就莞尔一笑,“这就是命运吧……”
改变了其中一环,后头的一点一点就偏移了,到今日,在这场偏移里,她突然间,似乎也从中受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