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收了钱,把姑娘敲晕了塞进轿子里的传闻也是有的。
但讲究些名声的人家,是不做这种事的,除了让对方家里同意,冲喜的姑娘也要心甘情愿才好。
镇国公府真想寻了冲喜的,他们不缺银子,找一个合适的平民姑娘并不困难,可偏偏,想求官家女。
官家最舍不得的是自家的脸皮,就算穷得揭不开锅了,也不会答应这种事,况且,原本就是不愁吃不愁穿的。
冲喜卖女儿的骂名,能跟着这家人一辈子,但凡有点儿脑子的,都不会做。
镇国公夫人为此想到了让皇太后来挑人,宫里下了旨意,谁敢说不愿意?
只是,圣上和皇太后若应了此事,皇家威严在哪里?满朝文武又会如何看待?
这正是皇太后生气的地方。
明明晓得不可行,镇国公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成事,甚至将云华公主和皇后娘娘都牵扯了进来。
“不说她了,越说越生气,”皇太后摆了摆手,“还是你给哀家带了些好消息来,等过了中秋,这事儿就定下来,等他们进宫谢恩时,哀家也好仔细看看这两人。”
皇太后转了话题,宫女们都松了口气,笑着说这一定是桩美满姻缘,站在一块肯定般配,皇太后闻言笑了起来。
杜云萝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记起前些年随皇太后、皇太妃去国宁寺礼佛时初次遇见镇国公夫人的事,从寺中回来,她陪着镇国公夫人出宫,印象里那是一个言语和蔼的老夫人。
可那个人,时时刻刻想替小公子求一个媳妇,甚至开口试探杜云诺的事情,这让杜云萝对镇国公夫人敬而远之。
前回端午时再遇见,杜云萝看得出来,镇国公夫人的身体不比从前了。大约是叫小公子的病情拖累的。
想娶个冲喜的,却硬要寻官家女,杜云萝抿唇,看来镇国公夫人已经是阵脚大乱了。
从慈宁宫里回来,转眼便是中秋。
家宴依旧摆在了花厅里,庑廊下又摆了流水席,给体面的丫鬟婆子们吃酒。
酒过三巡,等单嬷嬷给吴老太君敬了酒,芭蕉执酒盏进来,眼眶微红:“老太君,奴婢再陪您饮一盏桂花酒。”
芭蕉出府的日子定在了月底,吴老太君闻言,一时之间也是感慨万分,握着芭蕉的手,道:“我从媳妇成了老太君,身边的丫鬟换了一批又一批,可每送出去一个,我心里都舍不得,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少了你,我要不适应一阵子了。”
练氏坐在一旁,听了这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男人们的那一桌。
那边少了穆连喻,而且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思及此处,练氏眼角湿润,她岂止是不适应,饶是到了今天,她也恨不得这一切是一场梦。
明月高悬,各家都要用团圆宴。
景国公府中,叶毓之抿着酒,心神全然不在家宴上。
按说逢年过节的家宴,妾室也是上桌吃饭的。
以前廖姨娘当家时的情况不用说,但在小公爷夫人进府之后,廖姨娘一次都没有出席过。
小公爷夫人自是不会漏了她,廖姨娘却不想来席面上听老公爷夫人冷言冷语,更不想充当小公爷夫人和老公爷夫人之间暗涌的牺牲品,干脆称病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