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寒料峭,大人都有些吃不消,一直无病无痛的延哥儿也没挺住,受了些凉,白日里还好些,夜里就咳个不停。
杜云萝心疼坏了,小儿生病,又不比大人,也不敢给他吃什么药,只拿些润喉的东西温养着。
好在延哥儿并不严重,咳了三四天就止住了,依旧生龙活虎,拿着穆连潇给他的木剑在院子里耀武扬威。
“到底是小孩儿,精神气足。”洪金宝家的笑着与杜云萝道。
杜云萝浅浅笑了笑,她知道洪金宝家的没说完的话,穆元谋咳嗽的时间实在太长了,长得让人都心生疑惑了。
疑惑归疑惑,杜云萝也往深处想过,甚至怀疑到了吴老太君头上。
只不过谁也没想明白,这般咳嗽到底有什么意义?
或者说,这些时日里,二房的举动委实让人看不懂了,不说卧床的练氏,只垂露这一桩事情,穆元谋给他们的破绽就太多了,多到不像穆元谋会做的事情。
眼下,杜云萝捏着平阳侯府里递来的帖子,也无心去思索穆元谋那个人了。
杜云萝来来回回翻看着平阳侯世子夫人递给她的帖子,上头写得明明白白,平阳侯府已经选好了要过继给晋尚的孩子,穆连慧那里也点头了,日子挑了二月十六,把过继的事儿给办了。
杜云萝让人把帖子送去给练氏过目,作为穆连慧的母亲,即便练氏不能亲自过去,事情还是要有数的。
等到了正日子,杜云萝走了一趟。
过继孩子不是小事,难得的,穆连慧的衣着打扮比之前稍稍喜气了那么一点,她戴了两只金镯子。
穆连慧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看着身后的杜云萝,她讥讽一般地抬了抬下颚:“我听说了,她们说,我今天什么都不用做,就只要坐在那儿,等着人念词、磕头、敬茶。”
杜云萝勾了勾唇角:“不然呢?乡君还想做什么?”
穆连慧咯咯笑了起来,唇角扬着,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我以为,这事情你比我熟悉,想听听你的说法。”
杜云萝呼吸一窒,深深看了穆连慧一眼。
不是挑事,不是折腾,穆连慧根本就是无所事事,随口一提,可就是这样的无意,让杜云萝很不舒服。
她其实有些不记得当年过继时的事情了,印象模糊,唯一记得的是穆令冉的眼睛,那双与穆连潇有七八分相像的眼睛,仅此而已。
“我都忘了,”杜云萝托着腮帮子看穆连慧,叹道,“毕竟,现在的我,不用再去想那些。”
现在的杜云萝,已经不是当时的杜云萝了。
周围的丫鬟婆子谁也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谜题,但她们也早就习惯了穆连慧想到一茬是一茬的性子了,不会去深究话里的意义。
反倒是穆连慧自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
过继的事情办得顺利,正如说好的一般,穆连慧从头到尾就像一个偶人一样,静静等着别人做事。
她是收养继子的人,却也是个局外人。
这个孩子记在她的名下,却不由她抚养。
杜云萝看着那个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孩子跪在牌位前给晋尚上香的样子,脑海里浮现的是穆令冉的身影。
穆令冉那时候更大一些,能走得稳,磕头也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