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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四十年,仲夏五月,陛下有诏,封三皇子萧广陵为元王,赐封地雍州八郡。
此时的御书房内,有两人正因这道诏书争执不下。
“陛下明知道昭阳天军的驻地就在雍州,为何还要将雍州八郡赐给元王?您这么做,岂不是刻意挑起两位王爷之间的矛盾?”
“没这么严重凭楼,你冷静一点……”
“臣冷静不了!”
这是叶凭楼第一次用这种质问的语气同对面之人说话,因为他不相信自己效忠的一国之君会做出这种事情。
“臣是不是早就和您说过,您属意谁就立谁为太子,若两位皇子中没有令您满意的,您完全可以选择再要一位皇子……”
“再要一位皇子?”
景仁帝掩着唇闷声咳了几声,喘着粗气,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看向叶凭楼,“然后他就会像当年的朕一样,尚在襁褓之时就被册立为太子,毫无自保能力,却拥有一个疾病缠身的父皇和两个如狼似虎的兄长?”
“凭楼,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朕早就过够了,更不想让它在朕的儿子身上重演。”
叶凭楼依旧满腔愤怒:“可陛下如今的所作所为,乃是逼着两位王爷自相残杀,殊不知要比先帝残忍千百倍。”
这句话似乎触碰到了景仁帝的逆鳞,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抓起御案上的一只白玉笔海就扔了过去,口不择言道:“叶凭楼!别忘了你的身份!以下犯上,朕现在就能让人把你拖出去斩了!”
叶凭楼没躲,挺直身板立在那里,任由那只笔海砸在自己的额角,然后掉落在地碎掉。
一声玉器碎裂的声音过后,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刘来出狱那天,来接他的是他的亲弟弟刘山,从他们镇子到监狱几百里的山路,刘山开着他那辆破三蹦子颠了一夜。
一看到刘来出来,刘山抱上去就是一通哭。
“哥!你受苦了,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回家,好!回家。
刘来伸手轻轻拍了拍刘山的后背,那张黝黑的面庞上写满了欣慰。
这一天,刘飞乐没来。
刘飞乐是刘来唯一的儿子,十七岁,上高二,成绩烂的一塌糊涂,整天和一些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
刘来坐牢七年,走的那年刘飞乐还是个小矮瓜,追在警车后边哭着跑了一条街。
回了家,进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洒在角落里白花花的一层盐,刘来轻轻地抿了抿唇,倒不是说觉得有什么,只是感觉挺浪费的。
刘山拿了柚子叶泡的水在刘来身上洒了洒,他说这样可以除晦气。
刘来笑着说知道。
“哥,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
刘来有些无措地搓了搓布满茧子的双手,嚅嚅了许久,只说,他想继续经营那个小煎饼摊,还有供儿子上大学。
提到大侄子,刘山脸上顿时有些羞赧,握住大哥的手,不自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