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外走要引人追杀,回来了也并不受待见。
这山高水长,天地壮阔,却没有你的一寸立足之地。
踟蹰了好一会儿,终是打算退下了,强撑着起了身,微微一晃站稳了,默然转身往外走去。
听见主座上的人问,“去哪儿?”
她也不知道去哪儿,她只是暂且离开大帐,并没有地方可去。
这才是最悲哀的地方,姚小七连条退路都没有。
真想去江南呀。
她若骑马慢慢地走,待行至江南,大抵已陌上花开了。
她要好好看看江南的春色是不是果真那样好。
她是温驯的,低眉顺眼的,“不敢扰公子,奴去帐外等公子吩咐。”
那人顿了片刻,命道,“过来。”
小七稳住腿脚,依言行至案前跪了下来,“公子吩咐。”
他手中的狼毫笔点了一下案边,又命,“往前。”
小七提着袍子跪行几步,在他右手旁跪稳了。
“冷么?”
他问。
他的声音缓了几分,不再似方才清冷。
岂会不冷啊。
十一月中旬的风雪侵肌入骨,凛冽的寒意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她早就是个十分畏冷的人了。
那一夜她能对谢玉说,“谢玉,我冷。”
如今却不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
公子不喜欢看女人哭,亦不喜欢女人矫揉造作。她也总觉得在公子面前是一个没有体面的人,因而总想着给自己挣一点可怜的体面。
她微笑回道,“奴不冷。”
狼毫笔顶挑起了她的下巴,那人不紧不慢地问,“想救沈晏初?”
你瞧,依旧是他主动提起了沈宴初来。
小七垂眉没有答话。
她不答话不是因为不想答,而是因为不知到底该不该正面回答。
沈宴初与大表哥,都是在他面前不能主动提起的字眼。
那人的笔顶又挑高了几分,迫得她高高地仰起头来,他漆黑的眼瞳,犹如化不开的浓墨,薄唇抿着,生冷不好靠近,却又贵不可言。
他说,“只问你一次。”
小七长睫翕动,低低回道,“奴想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