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重的人冲了上来,一重重的人又倒了下去。
那个孩子没有死在公子手里,他死在了叛军的脚下。
那小小的身子初时淌了许多血,后来沾满了靴底的尘土,再后来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再后来一动也不动了。
惜哉!
悲哉!
哀哉!
痛哉!
公子肃立殿前,没有动手。
裴孝廉与周延年东砍西斫,赴死如归。
好似又回到了农历五月二十一日的扶风满月宴,那时候的情形与当下一般无二呐!
那时座上诸人神色诡异,包藏祸心,袖里藏刀。
那时公子说,“我要你的真话。”
她轻声辩白,“公子不信小七。”
他说信,便果真信了她。
而今在九重台外,他如那时一样,一把将她护在身后。他的脊背坚实宽阔,将她藏在自己的影子里。
真正的猎手不会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敌人,而公子却永远也不曾有半分的犹疑。
他永远将她护在身后。
叛军杀气腾腾,前仆后继地举刀挥砍。
刀刀致命,下的都是死手。
裴孝廉怒目切齿,暴喝一声,“护大公子!”
夜色茫茫,烟花乍起,小七只得看见血肉横飞,只听得见哀嚎连连。
刀剑相撞,铮然作响,殷红的血在空中喷出骇人的弧度。
九重台殿前已是尸山血海,中郎将的人竟被杀得所剩无几。
蓟城大营的卫戍部队迟迟不见影踪,才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殿前的形势已然颠倒逆转。
小七怃然望着公子,眸中泪光盈盈。
她想,公子竟要输了吗?
公子若输了,又该怎么办呢?
她茫然失神,不知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