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来,吹得人瑟瑟发抖,小七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袍子,“公子能不能不打?”
那人低叹,“不能。”
她原想,即便骗骗她也好,他若骗她不打,或眼下不打,几年都不打,那也好呀。
可他连骗都不肯骗。
究竟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小七不知道。
但她却也什么都明白了,统一北地是他一定要做的事,他不会因任何人做出让步。
她原还因他的好对背弃他生了愧疚之心,如今却想,实在不必。
她黯然垂眸,“小七是魏人,与魏国同生死,共进退,公子不必护小七。”
不必。
她背负使命,原该认错服软,不该说出如此强硬的话。
可她定要说。
闷在心里会死。
那人满目忧色,“小七,你可以是燕人。”
可小七想,魏人就是魏人,怎么可能变成燕人。
那是亡国奴。
小七不愿做亡国奴。
她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过是坦然赴死,没什么可怕的。
这时候阿娅已扶额出来,红着眼睛道,“表哥答应要为阿娅做主。”
那人淡淡点头,旋即拉小七起了身。
小七恍恍然跟着他进了厅堂,正堂并没有旁人,不过只有三人,连个侍奉的都无。燃着的烛台也不多,但足够看清堂内诸人的神色。
看来原是一场不被人知的审问。
小七抬眸望向阿娅,阿娅额上的伤早就包扎好了,这小半晌过去,颈间的勒痕也消退不少。这时候正跟在那人身旁抽抽搭搭地哭着,一双眼睛早就哭得红肿,好似那熟透的春桃,马上就要掉下树来。
小七心里便想,阿娅很会哭,她知道怎么招人疼。
那人却将她引到木楼梯处,温声叮嘱,“天冷,去换件袍子。”
小七依言往楼上走去,青瓦楼的木楼梯她常走,哪个台阶上有几圈年轮她都清清楚楚。可她此时出着神,便不再留意脚下的木楼梯到底有几圈年轮,有什么纹理。
将将上了藏书阁,便听见阿娅断断续续地哽咽着,“阿娅活这么大,都是阿翁阿父好生宠着的,连一句重话都不忍对阿娅说。今岁来蓟城前,阿翁还仔细叮嘱了,要阿娅跟着表哥,将来北羌。。。。。。”
小七顿住步子,她忍不住侧耳倾听。
“可这两个人,一个把阿娅往死里打,一个险些把阿娅的脑袋开了瓢。。。。。。”
阿娅欲言又止,越说越抱屈,又开始哭了起来,“呜呜。。。。。。都欺负我。。。。。。阿娅要进宫见姨母。。。。。。阿娅要回北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