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偏了偏头躲过男子的手指,若非他无状,对她动手动脚,弄得她脸上伤口有些氧,她是不太想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
“怎么,和本殿同一种人不好么?还是洛无忧,你这是在嫌弃本殿?也认为本殿和外面的传言一样凶狠残暴,所以,你也厌恶本殿,是不是?”
少女的冷硬的话让君惊澜心头一堵,蓦然有些发闷,那脸色顿时就暗沉了下来,一双凤眼之中也闪烁着几丝危险的光芒,似乎只要少女一点头,那他就会将少女狠狠的撕裂一般。
“莫言自是不敢和殿下一样的。”
洛无忧脸色依旧那般苍白,声音也极弱带着一种干哑,然,面色平静,声线平稳,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般的云淡风轻。
幽幽凤眸微挑,看向面色越加黑沉的君惊澜,她淡声道:“殿下可是人中龙凤,一国储君,未来的北越天子,莫言岂敢和殿下一样,莫不是,殿下这是在暗指莫言想要谋朝篡位,大逆不道,竟是想杀了殿下,抢了殿下的位子,做那千古第一女皇帝?殿下若是不待见莫言,直管一刀杀之,莫言亦是无力反抗。”
“殿下又何须给莫言扣上这般大罪,还是殿下觉得杀了莫言亦不解气,还想要诛莫言的九族?那可惜了,莫言孤身一人,可没有九族给您诛!所以殿下只怕注定得失望了。”
少女说着侧头平视头顶帐幔又是一阵轻咳,似丝毫没看到太子殿下那早已黑青的脸色,他们,的确是同一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同样都是心狠手辣的人。若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的承认。
现在,她却有些排斥那样黑暗的自己。
为了报复南宫景煜,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她设计劫了赈银,虽努力的在齐洲缓解灾情,可也无法抵消她曾经所犯下的罪过。只因着她这一举动,那些赈灾的物资,起码晚到整整半月有余。
而那些物资每晚到一天,都会多死无数的流民!
不曾举刀,更不曾见血,可是她的双手却早已沾满鲜血。在此之前,她双手亦并非不曾沾血,不管前世今生,她都杀过人,便在停云寨中,杀死那些婢仆,她手起刀落都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可唯有那一次,在齐洲府她被架上高台穿骨火焚之时,看到那么多的灾民全都赶来跪地帮她求情的时候,她竟是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后悔么?她不曾后悔过。
但却,犹豫过!
然,不管如何,她的手上,都早已沾满无数流民的鲜血,她洛无忧,身上背负着的何止上千条无辜的人命?她已是满身的罪孽,若死后真有地狱,估计也难逃被阎君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命运吧?
可她不后悔,每每收到大表哥的传信,收到无忧城一点点强大的信息,她甚至会觉得欣慰,她一点一点实现着自己的目标。她相信,她可以给她爱,也爱她的人,用自己的双手,亲手撑起一片天!
人生在世,总有些责任是无法抛却的,而他们都是她的责任,娘也好,弟弟也好,顾家的人也好,师父大师兄,亦或是她身边的红锦剪秋等人都好,只要是真心为她好的人。
她都有义务保护他们,哪怕因此罪孽缠身背负再多人命,她也会再所不惜!她不是圣人,也没有圣人的胸怀能装下那么多的人,她的心很小很小,心墙之内只能装下她在意的人。
至于其它的人,于她来说,又有何干系?
说来,论冷血无情,论手段之狠辣,只怕连眼前被世人传言为残酷暴君杀人魔头的君惊澜亦是比之她不足矣吧?
若非遇到那个男子,若非是他,只怕她会一直在那黑暗之中毫无知觉的走下去,可当看到他时,她却是有些自惭形秽,他那般好的人,那般完美当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可他却用尽他的所有,替她一点一点的驱除了她心中的阴霾和黑暗。让她本已枯死完全腐烂的心,重新的跳动了起来。
那一轮明月啊,不惜散尽所有的光辉来点亮她的世界!
这样的男子,又让她如何能不倾心以对?
君惊澜定定的凝着少女苍白的脸颊,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本殿说的没错,爱妃你果然还是那般的伶牙俐齿,如此看来你的伤也不严重了,肯定也是死不了了。”
还千古第一女皇帝,这该死的女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洛无忧眨了眨眼:“自然是死不了,殿下不也说了莫言睚眦必报,自然得留着命来报仇了。殿下方才说今夜来的只有两拔人,却是有一拔分成了两路,想来殿下定是有所发现。”
“是南齐墨帝?”少女挑眉问,疑惑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若果真如此,这的确是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