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狄说着转身出了大殿,面色有些沉冷,秦皇之言让他心下微暗,这些事千易当年跟在母妃身边自然也是知晓的,可南齐他们的确是让人仔细的找过,并未找到他想的东西,所以他才将视线放在了北越的身上。
可他却说那最后一枚曦和令应在南齐之手?几十年的查证,若没有一点的依据他们必不会乱说,可若真在南齐那定然还是在慈安之手,慈安却是已死,如此那东西又会在哪里?
或者说是会在谁的手里?
男子脑海之中眨眼掠过无数个思绪,幽暗的眼眸却是突的闪过一丝清浅带着些凌厉的光,倒也不是真的死绝了,至少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不知那样重要的东西慈安会不会把那东西交给她?
不管如何这都是条线索。依目前可能,那也是唯一的突破口。
大殿之中,秦皇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却是怔怔的许久都未曾回过神来,直到李淳于出声,帝王才复杂的开口:“李淳于,去将禅位的诏书给朕备好。朕要提前传位于太子。”
不管如何,这都是他一直以来的目的,已经到了这一刻他不可能再后悔。这个位置他是无论如何都要传给他的。等看到他大权在握,过得幸福,他也可以没有遗憾的去见他的兮儿了。
……
容王府,洛无忧带着红锦剪秋出府后,原本是要赶往刑部,不过在此之前她却是又半路转道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找另外一个人:柳随风。
可惜的是,柳家,烟雨楼,还有秦淮河画舫都已找遍,也是未曾找到柳随风的半点身景。没办法她只能放弃找柳随风,选择直接去刑部。
刑部还是那个刑部,天牢却是新修建的,里面关押的犯人并不少,且不提其它关押者,光是傅家之人便足有八百多人被关在这里。秦皇身子不好,可不知为何容狄竟也一直没有处置傅家人的。
想来留着还有用?
洛无忧摇头,傅家已然被抄家,该走的程序早已走完,差的不过是那一道诛杀的圣旨罢了,而谁都知道谋反之罪是不可能被赦免的,于此,不止傅家包括战王宸王母子都是一样的。
最终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不过,这世间从无绝对之事,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注定逃脱不了,在那其中最终还是有人四肢建全的走出了这天牢,躲过了被屠戮的命运。且还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此为后话,却是暂且不表。
干净的牢房之内,洛无忧静静的站在那牢门前,并未出声只定定的看着坐在那墙解的男子,依旧一袭蟒袍加身,五官如棱如刻,俊颜如玉如啄,却透着无比的苍白,发冠束着的青丝也凭添了几分的凌乱。
曾几何时,那高高在上的堂堂璃王,却是成了阶下之囚?尤记得那日相府拱桥桥畔的初遇,他一袭紫袍飞落莲池之间,救起洛明霞时的风姿绰然,彼时不知勾去了相府多少的女儿心。
不过两年多而已世事却早已改变,死去了太多人,如今,就连傅国公府也倒了。那温润翩翩的璃王殿下,也变成了今天这翻模样。难得的是,到了此时他的脸上却是反倒多了份平静。
他便自那般坐在地上,左腿直伏在地,右腿曲起,右手也随意的搭在那在腿膝盖处,指尖染上些脏污之色,狭长双目紧闭,许久整个人一动未动,仿佛陷入了沉睡之中,又仿佛已入定的僧人。
再看不到世间半点纷繁浮华。
许久之后,约摸是那道视线看得太久,南宫景璃终是蹙眉睁开了眼,看着牢门外站立的女子,身子却是微微一震,有片刻的恍然。
南宫景璃起身行至牢门处,凝着那女子许久:“本王以为,你这辈子最不想见,最痛恨的人应该就是本王,却未曾想到,此时此刻你居然会来这里?怎么,无忧这是来送本王最后一程?”
“还是,无忧想要看看本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不同于以往未再称呼郡主县主她的那些封号,这是第一次他如此直白的唤她的名字。带着些自嘲与肆意。时至今日一切已成定局,他不需要顾忌,也不需要再压抑。
两人一人站在牢门外,一人站在牢门内,让南宫景璃不由想起在齐州顾府他奉命捉拿她时,他们也是如此的站着,不过,彼时隔的却是顾府那一道低矮的门槛,而不是这森冷的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