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答:“你们若是不信,我可以先跳下去。”
溧阳虽然心动,却还是有所顾忌:“本宫怎知你不会趁机逃跑?”
司琴给出了一个好建议:“公主,不如与他定下主从灵契,如此便一目了然了。”
所有问题迎刃而解。溧阳与徐伯立下灵契后,后者果真跳了下去。众人看见他沉入冒着泡的沼泽中,又望着这片漆黑的泥沼重归死寂。
墨竹嗤笑道:“我就说这老东西是在胡言乱语,这会他应该已经断气了吧!”
“不,他在沼泽下移动。”溧阳压抑住欣喜,她深吸一口气,“蛛后的巢穴确实可能在这里。”
“公主,我以灵力开道,护您下去。”
一主一仆,接连沉入了沼泽。只剩下燕真与墨竹还在岸上。
漆黑的深沼就像一只沉睡般的鬼怪般,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墨竹本能地感到害怕,心里的退堂鼓打得震天响。
可燕真就在身边,他只能装腔作势,将自己的恐惧掩藏起来,他找到了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我们就在这里给他们望风吧,不……不下去了!”
“这可不行。”
燕真用有些冰冷的声线说出了这句话。墨竹回过头,忽然发现自己认知中温柔热情的美人有些变了,对方背着光,面容阴森,残阳的余辉染在那头艳丽的赤发上,色泽像是已经凝固的血。
腰部传来剧痛,身体迎来失重的感觉,墨竹一头栽进了沼泽当中。眼前瑰丽的面容迅速消失,幽深的沼泽朝着他张开了怀抱。
一瞬间,墨竹竟没能分清楚,美人和沼泽,谁才是那只沉睡的鬼。
把墨竹踹下去后,恶鬼燕真狠狠地“呸”了一口,唾骂道:“早看你这色狼不爽了,一脚下去真他娘的解气啊!”
得意一会后,燕真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你观察得很准,那徐伯果然有些问题。”
“溧阳烧山那么久他都不说话,偏偏这个时候开始表演,所谓进入蛛后巢穴的路还刚好在眼前……你信这是巧合吗?”
“溧阳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她烧这么半天,没引起爆炸真是祖坟冒青烟,但是……”
“在沼气含量极高的沼泽下,她的【午火】还能起作用么?我很期待啊。”
燕真忽然轻笑一声,仿佛是隔着时光在和墨玄对话。
“我总归留下了线索,能不能听到就看你的造化了,好弟弟。”
到此,聆兰张开的花瓣渐渐收拢缩小,变回了花苞的形状,飘散的灵光也终于消失殆尽。
这一个又一个反转已经干懵了李善,他长大的嘴巴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你哥哥,你……他……”
他怎么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啊。
李善心想,我早该知道的,弟弟不是善茬,哥哥又能是个什么好拿捏的人物?
但燕真口中徐伯的怪异,李善却并不认同:“你哥哥是不是有些想多了,徐伯能有什么坏心思,他是佣兵协会的元老,干这行几十年了,几乎每个成员都受过他的照顾,这样的人能有什么问题?”
墨玄摇头,他内心的天枰是偏向燕真的,再者,许多人内里都与表现出来的有所不同,同床十几载的夫妇都能反目成仇,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藏着些秘密,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现在,你可以选择回去,我不会和任何人透露你参与其中。”墨玄道,“沼泽下凶险无比,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你的报酬我会在回协会后托人送到。”
少年会这么说,李善着实没想到。按照对方方才表现出来的果敢与狠辣,他还以为自己要被逼着下泥潭呢。
面对那乌漆嘛黑,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沼泽,李善也实在犯怵,正常人都不会敢下去的吧?连溧阳公主都是有侍女加护,才肯下这个鬼地方。
可那少年却是毫不犹豫,只简单用灵力护体,便纵身跳下了泥潭,被黑泥淹没,也没有透露出半分恐惧。
要不要下去?李善内心竟然涌现了这样的疑问,对于一个循规蹈矩,没多少能力傍身的佣兵来说,会犹豫于此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他是不是被这些人的疯狂给传染了?
李善正在纠结,没注意到自己的袖子一松,有个毛茸茸的脑袋钻了出来。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来不及了,青鸟如同离弦之箭,一头扎进了黑色的泥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