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知道自己的将来捏在李栾和穆连慧手中,南妍很安静,从不给穆连慧添事。
而穆连慧嘴里的“供着”的意思,杜云萝之前不懂,直到她也被“供着”过日子的时候,才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不过是饿不死冻不死而已。
可南妍最终还是死了,死在穆连慧之前。
李栾弑父投降,穆连慧跪在宫中求皇上与皇太妃宽恕,几乎有十年不曾出王府的南妍也露面了,她跪在公主府外,求公主能向圣上求情。
圣上饶了李栾与穆连慧的性命。
穆连慧被送去皇陵之前最后回了一次定远侯府,她说,南妍自尽了,在圣上的裁夺定下之后,她在被查抄了的王府里悬梁了。
练氏嘀咕了一句,说南妍到最后竟也学了她的母亲一般,陪着丈夫上路。
只因“悬梁”两字太过沉重,所以杜云萝一直记着她。
记到今时今日,杜云萝突然发现,南妍说不定就要嫁给李栾了,这样的差距和变化,实在让她五味陈杂。
说句实在话,杜云萝还是希望李栾娶穆连慧的,要不然,穆连慧怎么能自己把自己折腾死,落到前世一般下场?
像现在这样,等瑞王李享起兵失败之后,南妍大抵是不会悬梁了,可穆连慧也完全置身事外。
要让穆连慧血债血偿,看来要走别的路子了。
前头茗姑姑已经撩开了帘子,杜云萝赶紧收敛了心神,与安冉县主一前一后进了正殿。
皇太后在西暖阁里,罗汉床的几子上摆了一张棋盘,皇太妃正陪着下棋。
杜云萝上前行礼,视线扫过棋盘,经纬纵横之间,已经下了百余手,可见南妍县主在这儿时,皇太后与皇太妃就一直在下棋了。
安冉县主是来谢恩了,正儿八经行了大礼。
皇太后叫了起来,看了安冉县主几眼,才道:“果真是要嫁人了,安冉这些时日稳重了许多,也乖巧了许多。”
安冉县主垂眸,眼中讽刺一闪而过,饶是皇太后眼尖,也没有瞧见分毫。
她稳重乖巧岂是因为要嫁人了,不过是认清了局势罢了。
皇太后训诫了几句,也就不留她了。
安冉县主退了出去,转身之时,凤眼一转,似笑非笑看了杜云萝一眼。
杜云萝亦笑了,她们两个半斤八两,还真是说对了。
安冉县主一走,皇太妃朝杜云萝招了招手,把她唤到近前,道:“丫头懂棋吗?”
“只懂皮毛而已。”杜云萝恭谨答道。
皇太妃温和笑了:“懂皮毛也行,你帮我看棋,还有阿茗,我们三个臭裨将,说不定能胜过皇太后这个诸葛亮哩。”
话是如此说,只是茗姑姑棋力不济,杜云萝与皇太妃差不多,比之皇太后的步步为营,到底是差了许多,中盘告负。
棋是输了,皇太妃也不甚在意,褪下手上的一串紫檀佛珠套到了杜云萝手上:“今日时辰还早,不急着回去,还有半个多月就是二月十九了,你替我抄些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