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陈觉蓉抬头看到春草,高声喊了一声,春草急忙退出去,门上却传来敲门声,春草上前开门,走进来的是陈太太,她看起来比春草还要慌张,紧紧拉住春草的手:“你们二奶奶呢。”
“二奶奶在屋里。”春草只得这一句,陈太太已经跑进陈觉蓉的屋子,见陈觉蓉坐在那里,陈太太就上前抱住她:“我可怜的孩子啊。”
“娘,我该怎么办?”陈觉蓉的眼珠都不会动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出这么一句,陈太太听到女儿这细若蚊蝇的声音,只觉得心都揪着疼,自从这个孩子出生,就没有受过一点委屈,这一年来的委屈,女儿受得够够的了。
“你跟我们回家乡去。”陈太太紧紧地拉着女儿的手:“有娘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我们娘儿俩要死,也死在一起。”
“我还有两个孩子。”陈觉蓉的泪落下:“他们那么乖,就受了这样大的罪,娘,我不服,我不服啊。”
“这会儿,在她屋檐下,哪能不低头。”陈太太抱着女儿在那心疼地说。
“娘,我们真得错了吗?我们就不该那样对那个妹妹,然后,就给家里惹来这样大的祸。”陈觉蓉的话让陈太太不再看她,接着陈太太就长叹一声:“到了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又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陈太太是承认了,当初,对那个人,是做错了。
“所以,错的是爹爹,是吗?”在陈觉蓉原本的念头里面,错的怎么会是男人呢,都是外面的狐狸精勾搭他们,陈觉蓉却忘记了,男人以势压人的时候,那些女子,又有几个能反抗得了呢?
“是!”陈太太的泪落下:“做错的人是我,为什么,要你,我最心疼的女儿,来承担这一切啊。”
若陈良娣听到,必定会说,就是要你最心疼的女儿来承担,你才会明白,什么叫切肤之痛。
天下疼爱女儿的母亲,对她最大的打击,就是那个她最疼爱的孩子,承受苦难。
陈良娣的娘,已经为了陈良娣去死了,那陈太太也要承受同样的痛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都是做母亲的人,怎能因为疼爱自己的孩子,就去伤害别人的孩子?
陈觉蓉的泪落下,心也死了,在这一刻,陈觉蓉才明白自己当初的话,显得多么幼稚。
天生尊贵?不,那不过是仗势欺人,不过是晓得背后有陈太太会为自己撑腰,所以才那样对待那些妾室,对待那些人。
“娘,我还要留在这里,为二爷收尸呢。”陈觉蓉神色白得吓人,陈太太的心又在颤抖了,她捧起女儿的脸,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过了很久,陈太太才点了点头。
“大嫂,二哥真得就,还有父亲。”兰竹知道了消息,差点吓坏了,但想到婉宁什么都没说,兰竹还是前来询问婉宁。
婉宁想到了那道呈文,于是婉宁对兰竹笑着道:“没事儿,别怕,你大哥会想主意。”
“二哥这样对大哥,为什么大哥还要为他奔走?”兰竹的话让婉宁笑了:“婆婆都这个年纪了,难道还要让她有失子之痛?”
兰竹点了点头,接着兰竹就长叹一声:“那,什么时候,大哥才能想出办法?”
“快了,很快了。”婉宁伸手抚摸兰竹的发,很快,自己的丈夫就要回来,自己就能和丈夫见面,细细地说一说,那些过往的话。
刑部的折子不过留中不发,而这一日,皇城前的登闻鼓被重重敲响,张青竹一身白衣,手捧呈文,敲响登闻鼓,为自己的父亲和弟弟求情。
婉宁尽管已经猜到了丈夫的计划,但消息传来时候,婉宁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
兰竹已经啊了一声:“原来,这就是大哥的主意,但是,但是,这太冒险了。”
“是啊,这太冒险了。”婉宁站在窗前,尽管望出去的,只有院墙,但婉宁恨不得在这个时候,站在丈夫身边,和丈夫一起等待。
“娘!”希声已经光着小脚丫跑到婉宁身边,婉宁把女儿抱在怀中,看了看她的脚丫就点了下她的额头:“怎么鞋袜都不穿。”
“姐儿说,醒来没瞧见大奶奶,心里着急,就顾不上穿鞋袜了。”奶娘说着就把鞋袜拿过来,婉宁接过鞋袜,替女儿亲自穿上,又给她整理好衣衫。
“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希声小大人般的叹气,婉宁笑了笑:“你爹爹啊,他快回来了。”
“对,快回来了。”兰竹也把侄女抱在怀中,希声靠在兰竹怀中,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见到爹爹呢?
登闻鼓响,天子遣人出去询问,张青竹当场念了那篇呈文。那篇呈文,婉宁曾经看过,只觉得写得情真意切,据说,天子听张青竹念完那篇呈文,却只说了一句:“此情可悯。”就让张青竹回家来了。
张青竹回到许多日子没有回来的宅子,推开大门的时候,张青竹只觉得疲惫极了,真奇怪,这些日子,在外面忙碌奔走,一点都不觉得疲惫,为什么一走进家门,就想躺下,好好地睡上一觉。
“你回来了。”婉宁的声音响起,希声已经扑过去,抱住了张青竹的腿:“爹爹,我好想你。”
“爹爹也很想希儿。”张青竹弯腰拍拍女儿的脸,婉宁已经走上前,对张青竹道:“热水已经烧好了,饭菜也准备好了,你洗个澡,吃了饭就好好地睡一觉。”
“嗯,我这些日子,可太累了。”见到婉宁,张青竹就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恨不得靠着妻子,一口气睡到天荒地老。
“爹爹,我来扶您。”希声忙忙地推开婉宁,要来扶张青竹,张青竹已经笑了:“希儿也长高了。”
“我要好好吃饭,努力长高,快快长大。”说着希声就伸手比了比,还很努力地说:“要比爹爹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