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次日,秦落衣要出门时,却听到有归云宗的弟子说昨夜剑冢处有异常,好像是巡逻的弟子去了却一夜未归,惹得沈景瑜大怒。
她想去找沈景瑜了解情况时,却在转角看见萧裴煜匆忙的背影,便叫住了他。
“有什么事?”萧裴煜满脸的着急。
“你这是怎么了?”
“昨天晚上长亭姑娘的心疾发作,还挺严重,现在还没清醒过来,把沈洛溪急坏了,他现在要去山下找良医,我陪他一块去。”
闻言,秦落衣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叮嘱道:“你把这个带上。”
“这是什么?”
“土。”
“土?”萧裴煜有些不解。
秦落衣点了点头,徐徐道:“虽然是土,但是不是普通的土,你带着去一趟义庄就知道了,让资深的仵作看看,这里面混了些什么。”
他知道秦落衣有些怀疑那个后山的花农,便不再多问,将它小心藏在胸前的衣裳里便去找了沈洛溪汇合。
剑冢处交给了陆子谦去查探,那看不起女流之辈的宗主也交给了黎念笙去应对,而秦落衣,则转道回了后山。
此时那位花农正挖完土,在河边取了一桶水,将那桶水倒在已经装了半桶白色粉末的木桶里,二者相融,慢慢混成了乳液。
他忽瞥见一抹绿色,抬头一看,正是秦落衣对着自己幽幽的笑。
他当即感到晦气,将取水的木桶扔到一旁,拎起一桶土一桶乳液便欲离去。
“前辈请留步!”秦落衣在身后叫住了他,快步来到花农身旁,而那位花农虽然停住了脚步,却依旧不待见她。
她对此也不恼,笑道:“前辈不要见怪,只是晚辈昨日看见您种的花,深感前辈种花之道高明,想讨教一下。”
她说时一边暗暗打量着他的颜色,在提到他种的花时,他的眼中有一瞬的闪躲。
可面上,花农只是冷笑一声,不耐烦道:“种花就是种花,有什么高明的?”
“那前辈能说说,用这样的水浇花,有什么深意吗?”
“你烦不烦!”花农厉声道,丝毫不给面子,“你既然是宗主的贵客,就该好好待在山下,老往我这后山跑做什么?”
见他又拿着自己的东西要离开,秦落衣轻笑一声,只是从容笑道:“长亭,病了。”
花农手中动作一顿,见此,她却不意外,只是反问:“长亭的心疾,真有这么严重吗?”
听到她说是心疾的问题,那花农才回过神来,只道:“那姑娘…命苦。”
他背对着自己,秦落衣此时也看不见他的神色,也不知他此时心中是何感想,只是不合时宜来了一句:“命苦不命苦…难道不是前辈说了算?”
这话着实让那花农大惊,他转过身去,看着这个戴着眼罩的姑娘,他一脸的疑惑,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两相望,秦落衣对他笑了一会儿,直到从他的眼色中读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才淡然道:“我来之前去看过长亭,她说前辈种的花总能让她感到心安,所以我才说,她命不命苦,要前辈说了算。”
花农只是冷笑一声,对她的说辞,是全然不信的,可是从简简单单的对话中,他已经明白,眼前这个女子和长亭是不同的,长亭涉世未深天真烂漫,而眼前这个人,很聪明,聪明到让人觉得可怕,和这种人相谈,一不小心就会落入她布置好的陷阱里。
“你很聪明,但我不信你。”
“像你这样的人,遮着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像你这样的人,背后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像你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是信不得的。”
秦落衣低头笑着,其实这花农的反应也在她意料之中,她没有继续纠缠,放任那花农离去,有一点,他已经暴露了。
长亭曾说他耳朵不好使,所以他与长亭交流时,长亭都会刻意放大音量,而今日自己与他交谈时,一开始确实是刻意提到了些音量,可在她说出长亭病了这消息时,是普通的音量,而他却为之一顿。
一个先天有不足的人,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相反,旁人都对这种有缺陷的人嗤之以鼻,一般不会靠近。
可偏偏长亭是个例外,但如果这个花农真如秦落衣所想有问题,长亭经常来看他,又焉知不会成为他的目标?
善恶从来都在一念之间,之前长亭的心疾究竟如何秦落衣确实不了解,但起码不会在有一丝朱颜辞镜的庇护下病倒,这其中若非有人动了什么手脚,又怎么解释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