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难猜,昨晚所有人去泡温泉时,二皇子亲口说了,他是在御花园听到宫人提及,才突发奇想来倚翠阁找她,若是贵妃刻意引走众人,何必经由外人的口告诉他如何行事。今日就更别说了,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看着贵妃的人将她带走,贵妃更不会这个时候对她做什么。
总共就两个答案,一个不是,那另一个肯定就是了。
“从前就一直听说你有七窍玲珑心,比那些所谓的世家子弟还要qiáng上三分,如今一看,果然如此。”赵怀谦噙着笑,语气温和许多。
傅知宁也笑笑:“傅知文说的?那小子总是爱chuī嘘。”
赵怀谦笑而不语。
两人又闲聊几句,傅知宁便要离开,赵怀谦看着她纤弱的背影,突然忍不住叫住她:“傅小姐。”
“嗯?”傅知宁回头,月色下眉眼如画,恍若天上来。
赵怀谦恍惚一瞬,回过神后缓缓开口:“忘了告诉你,做错事的人,多少还是遭了报应,虽跟你遭受的那些相比不值一提,可好歹也算恶有恶报。”
说完,他将清风台的事说了。
傅知宁静站片刻,转过身来对他福了福身,这才转身离开。
夜凉如水,寸土寸金的紫禁城也没有多一分chūn意。傅知宁走在铺了石板的小路上,两侧的梅树繁花落尽,只剩下纠结gān瘦的长枝。
傅知宁不紧不慢地走着,快走到倚翠阁时,脚步突然慢了下来。
倚翠阁大门口,百里溪背身而立,听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后回头,两人在月光下猝不及防对视了。
傅知宁顿时嘴唇有些发gān,抿了抿后才走上前去:“掌印大人。”
百里溪定定看了她片刻,突然朝她伸手。傅知宁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就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掌上,放着一个有些发皱的荷包。
“是你的吧?”他问。
“……是。”傅知宁拘谨地点了点头,从他手心拿走荷包,“多谢掌印。”
不知他拿了多久,荷包还温温热热的,满是他的体温。
她这两日经历了太多,从心到身都乏得厉害,不论做什么都提不起jīng神,就连对眼前人的惧怕,似乎都少了许多。见百里溪不再说话,傅知宁便福了福身,低着头绕过他往院里走。
独自一人快走到院中心时,百里溪突然问:“我那儿新得了上好的桃花酿,你要去尝尝吗?”
傅知宁脚步一停,怔愣地回头看他。
十五的月光太好,仿佛为他淡漠的双眸镀上了一层人情味,连带着他整个人都没那么冷了。
“想来你回去,也睡不着。”他缓缓开口。
一刻钟后,傅知宁出现在司礼监。
嗅着空气里若有似无的木檀味,傅知宁总算脑子清醒许多,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她方才是怎么想的?竟然答应百里溪来司礼监喝酒……那可是百里溪!那可是司礼监!她就算这两日受了大打击,也不至于连命都不要了吧?
傅知宁越想越不安,见百里溪把自己带到这里后就出去了,到现在都一直没回来,逃跑的心便蠢蠢欲动。
尽管在心里反复思量了逃走可能会付出的代价,她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扭头就要往门口走,可惜还没走几步,紧闭的房门突然开了,百里溪拿着一个坛子迈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