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峙着,祝龙和裴虎面面相觑,一个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一个是手握重兵的护西大将军,在场的谁敢多说半句
“够了。”
商宴移开目光,并未看向二人,“既然陈恪已经伏诛,那么尧城泄密之事便也就此了结,至于朝中陈家是否有所牵连,待朕回去后再议。”
说完,商宴的脸上已见疲色,溯雪从小福子手中扶过商宴,平静的开口道,“陛下,该换药了。”
皇帝既然都没说什么,陈疏也不再多提。
回到账内,想起陈恪满脸是血的样子,商宴的面色仍有些发白,在尧城经历了半个多月的鏖战厮杀,她现在反而越发见不得血腥屠戮了。
溯雪打发了小福子去烧热水,解开外袍,包扎伤口的纱布又渗出了血。
“陛下,你这是贯穿伤,不容易好全,这些天还是要多加注意。”
溯雪一边说着一边帮她处理着伤口。
“没事。”
商宴说着,满脑子却都是陈恪最后在她耳边说的话,听得时候只觉模糊,现在反而越发清晰起来。
当时,那把剑离她那么的近。
或许是两月未见,又或许是她还沉浸在皇叔千军万马中只为她而来的悸动中,她似乎这才想起,她的皇叔,当朝的摄政王,向来是个极其孤傲自负,冷酷无情的人啊。
“皇叔功力深厚,听力也格外的好吧。”
溯雪没有说话,手上换药的动作不停。
重新包扎上干净的纱布,商宴从她手里接过药碗,“我自己来吧。”
溯雪退了出去,商宴看着铜镜里,脸颊上的伤口已经结了层薄薄的痂,将凉凉的药膏一点点的涂抹在伤痕上,楚依安不知何时已经进了来。
“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
商宴搁下药碗,沉默了片刻道,“陈恪临死前说的那些话皇叔都听到了吧。”
楚依安不置可否,“你相信他吗?”
商宴看着镜子中的帝王,盘着高髻,佩着龙纹冠,少年老成的样子,只是清秀的脸上多了一道纤长的伤痕,看着越发不像自己。
苦笑一声,商宴垂下长长的眼睫道,“朕现在偶尔梦魇时,还会回到八年前那个夜里,冲天的大火,将皇宫照的从来没有那么明亮过。也是那一天的夜里,朕失去了父王母后,还有最疼朕的哥哥,皇宫虽大,朕却一无所有。”
“是皇叔,将朕从那一片阿鼻地狱里救了出来,给了朕重生,从那时起,朕便不再相信任何人,朕只相信你啊。”
商宴说着转过身来,她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红了,“这么多年来,朕一直活在仇恨里,以报仇雪恨作为存活下去的动力,可是朕却从未想过,等报完了这深仇血恨,朕又该何去何从”
她直直的看着他,眼睛里似有泪光闪烁,“朕终究不是商启,在这帝王上坐不了一辈子,到那时候,皇叔,你也会像今天这般,冷漠无情吗?”
闻言,楚依安沉默了片刻,薄唇微抿道,“启儿,我很欣慰,教了你那么多年的帝王之道,你现在也学会猜忌设防,谋求后路了。”
楚依安说着,面色缓和了许多,“我知道你不喜欢被禁锢在帝位上,待处理完了陈家和萧氏,你可以下旨禅位,等到新帝即位,大商也就不需要摄政王了,你也不会再有任何的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