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雾气之后,远处的山峦隐约可见,如同躲在薄纱之后的女子,湖面上偶尔有乌篷船行过,船上的渡家女子轻唱着独属于她们的歌谣。
整个知秋湖看上去宁静清幽,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呈现在面前,让人忍不住想走入那画中,成为画中之人。
此时,又下起了细细的小雨,雨丝细得如同牛毛一般,虽将人的衣服、头发都打湿了,却依然会让人觉得清爽舒畅,心旷神怡。
邵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静静地感受着细雨如霏,烟雨朦胧,如诗如画的江南雨季。
此时从远处的雾气迷蒙之中隐隐见到一叶扁舟正朝着自己的方向飘来,直到近前才看清了船头负手而立之人正是阮浩扬。
船行至近前,艄公搭了跳板让邵曦上了船,调转船头又朝湖心而去。
站在船上与刚刚站在岸边的感受自是大有不同,仿佛自己真的走入了这幅水墨画卷之中。
邵曦与阮浩扬二人立于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湖光山色,细雨如织,一时兴之所至,阮浩扬又将玉笛从腰间抽出,在这青山绿水,和风细雨之间吹奏了起来。
邵曦见他有此雅兴,便也和着他的笛曲朗声吟道:
烟波缥缈雨若无,
清漪微泛扁舟独。
君抚玉笛乘风去,
诗酒相伴仗江湖。
阮浩扬一曲吹罢,将玉笛收回腰间笑着对邵曦说道:“邵公子抬爱,竟为在下赋诗一首,只是这诗中的最后一句与在下此时此地的心境略有不同,有诗有酒自然是好,可在下却并不想仗剑江湖,只想图个安逸与自己身边的女人携手游湖,淡泊人间。”
邵曦心中暗想,当初在现代社会流行一句话——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现在看起来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有错,身边有了牵挂,谁又愿意在腥风血雨的江湖中打滚?
“阮兄既然不想再踏入江湖,却不知如今阮兄最喜欢的是什么呢?”
邵曦的一句话把阮浩扬给问笑了,他当然不能那么直接地对邵曦说自己最喜欢的是身边的那个女人,不过想想此事也没有什么觉得不好意思的,喜欢自己的女人本来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只不过是不太方便讲出口罢了。
于是阮浩扬低头略微沉思了一下,将双手向身后一背,面对着这烟雨缥缈的知秋湖,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轻声吟诵道:
细雨幽然沐青莲,
掌舟同行亦少年。
不忆经年晦风雨,
惟恋今时俏红颜。
懒执利剑斩长风,
乐伴玉手弄锦弦。
焚香对饮江湖远,
愿把青锋换酒钱。
邵曦闻得此诗抚掌大笑,口中连声称好,倒是弄得阮浩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因觉得这诗中表达之意还是有些太过露骨。
“实在是让邵公子见笑了,在下不思进取,只图安逸,实在是有失男儿气概,只是那知秋身边如今只有我一人,我也厌倦了江湖生涯,只想平静度日,与她携手终老,再无他求。”
“欸——!阮兄这说的是哪里话?能够放下过往从头来过,偕红颜知己于这山水之间惬意而居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怎说是不思进取?打打杀杀并非是真正的男儿气概,阮兄如今所做之事正是多少人没有勇气去做的,‘愿把青锋换酒钱’,这是何等气概?阮兄岂可妄自菲薄?”
二人一个已退出江湖,一个正在江湖之中,此刻却站在同一条船上相视而笑,侃侃而谈。
此时的两个人既在江湖之中,也在江湖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