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狗既然已经站起,顾砚欢也不想和顾砚清再多说什么,兀自牵着狗慢慢向前走着。
道路宽敞,两侧的枫树早已淬染了红,也算是为萧瑟的秋日添上了一抹热闹与火热。
此番秋景里,身姿挺拔、长相俊雅的男子始终走在一个身着浅蓝色牛仔裙,脚踩一双素白帆布鞋,手里牵着遛狗绳的女子身后。
两人始终隔着五步的距离,顾砚清看着走在前面的顾砚欢,眼眸里浸满了柔和。
昨天从云芷的口中知道了孩子的事,他在感到伤痛之外也心生恐惧了,他怕真的如云芷说的那般他和顾砚欢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在浮光,他将心里的恐惧尽数用酒来麻痹。
醉了,的确可以让人忘却一切。至少当时是的。可在酒醒后,心里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却是更甚。
酒醒了,他站在窗边,吹着冷风,想到了和她的过往。
他说:临江苑还是适合年轻人居住,不适合养老。
从而,也问了她心里期许年老后的住所是什么样的。
她说:寻一处远离尘嚣的地方,盖上一庄园,里面的造景依据《园冶》而设。
06年年初,顾砚清把目光落在了半山,斥巨资买了这块地,请了发小付奕琛作为庄园的总设计师,统筹一切。
在斥资买下这地时,顾砚清就已经想好了庄园的名字。
付奕琛在听到辋川居这个名字后便问顾砚清他是不是借了王维的辋川别业这个名?
顾砚清点了点头,“她期许像王维这样一生一世忠于一人的情感境界,且期许年老后远离城市喧嚣的生活。无疑,送她一座和王维的辋川别业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辋川居是最为合适的。”
顾砚清口里的“她”不用明说,付奕琛便已然知晓。也是在那个时候,付奕琛才明白,在顾砚清的心里,那道伤疤始终未能愈合,里面依旧是血肉模糊……
如今辋川居已经落成了四年,就在顾砚清以为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将这份礼物送出时,消失在他生命里六年的人回来了。
虽然,她现在不待见他。
可即便不待见,顾砚清也没准备退缩,他想把那张水彩画送给她,这也就是他今早一大早来云水湾的主要目的。
对于顾砚清就默默的走在自己的身后,顾砚欢是知晓的。
此番回国,主要是因为爷爷的身体健康,如若不是这个原因,她大概会一辈子留在德国。
在决定回国,顾砚欢就做过相关的心理准备,尤其是面对顾砚清的准备。可是,她自认为坚固无摧的准备却在面对顾砚清的一刹那土崩瓦解。
在景会寺遇见,她硬着心,说出冰冷如刀的话,一是提醒自己时间不可倒流,过去只能成为过去;二是她怕她会再一次的陷落,可那样的陷落下场太过惨烈,她已然不敢了。
昨晚,她接到许途的电话,说顾砚清在浮光喝醉了,一时间她是有点错愕的。
顾砚清以前不喝酒,主要是因为他以前从事的职业,后来她有问他为什么开始碰酒了,他笑着说着总不能在两人结婚时让萧续等人帮忙挡酒吧。
即便出于这个原因,顾砚清对于喝酒还是节制有度的,至少两人在一起的几年里,他从未喝醉过。所以,当许途告诉她顾砚清喝醉了,她才会这般错愕。
非但如此,在这几次的接触里,顾砚欢还隐约嗅到了顾砚清身上除了让她熟悉的雪松气息,还有淡淡的烟草味。
看来,六年的时光,早已将所有变得面目全非。
顾砚欢不想沉湎于过去,但要她和顾砚清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去相处,她是做不到的。既然做不到,那就冷处理。
他想跟在她身后走着,就由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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