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鲁奇怎会就此撤兵,百万大军集结,筹谋五载,草原百年的心愿。这里面多少血,多少泪,多少汗,岂能因为某个人,一句话,就此作罢?
不空又说:“杀戮血腥,非我佛之愿。若不愿退,那就和吧。”
图鲁奇说:“师伯,退不退在我,和不和在王妃。”
萧离噗的一声把长刀连鞘插在地上:“你只有退这一个选择,否则我不介意杀了你,即便你是菩萨顶的传人,我甚至不介意灭了菩萨顶。”
图鲁奇想:好大的口气,这人究竟是谁?但看不空和他交谈,两人是旧识。当着不空的面,还敢说这样的话,要么是蠢,要么就是真有本事。于是对金奢狸说:“这要看王妃的选择,我死了又有什么用,百万大军还在。铁蹄不停,杀戮不止。”
金奢狸想了想:“有和的可能么,我看你就是想让我降。”
图鲁奇说:“我从未这样想过。和,也可以是合作。”
不空说:“合作甚好,双赢局面,彼此满意。”
金奢狸冷笑:“却不知怎么个合作法,我凉州城小势弱,哪里有资格和金帐汗王合作。”
“王妃,我只能称呼你为王妃。”图鲁奇说:“但若论礼制,你的身份还在太后花惜之上。新皇登基,乃是凉王之子,你作为凉王正妃,理该封后。还有你的儿子,虽未成年,但兄弟做了皇帝,也要分封亲王。可你想想,朝廷是怎么做的,这么多年了,可给你们母子一个说法。”
“我们母子不用说法,只求安稳日子。”
图鲁奇说:“王妃,你我都是经年沙场之人。也都明白:安稳,是刀口舔血赚来的。我屯兵数日,若是朝廷稍念恩情,怎会无援兵过来。他们就是想借着我的手,灭了凉州,最好也灭了铁门关。西北之地落到我手又如何,无非是再出兵夺回去就是了。”
金奢狸说:“你既想的这么通透,又何必做别人局中的子。”
图鲁奇大笑:“圣京那些人,高坐朝堂,又怎知战事残忍。如今的朝局,真正主事的,也就是莫雨修,武威侯,公主青萝三人而已,这三人哪个懂得战争。只有你我这样的人才明白,刀光血雨之中,人命是多么卑贱,又是多么可贵。我岂会如他们所愿,把我八部将士的鲜血,洒在西北苦寒之地。”
萧离没有听明白,看了金奢狸一眼。这女人似是极讨厌他,反倒把脸转过去,对图鲁奇说:“这个谁都知道,拿下西北,攻破秦关,便可直入中原。但你拿下西北之后,未必还有这个能力。”
图鲁奇说:“因为你们都以为我会和黑甲军一战,倘若我与黑甲军联合呢?”
萧离心中一动:难道他早就和明善有勾搭?
图鲁奇说:“我只用拿下凉州,大军有驻扎休养之地,待天气转暖,适宜骑兵作战,便直扑蓝关。一入中原,便可以战养战。中原那些兵卒,又怎是我的对手。王妃以为此计如何?”
金奢狸说:“你答应了明善什么?”
图鲁奇笑道:“王妃真是个聪明人,我承诺明善:到时候拱手让出西北,绝不在西北有一兵一卒。他则不用动一兵一卒,便可将这西北大地握在手中。”
萧离心想: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的奸诈。若照图鲁奇的说法,即便我不出太平镇,明善也会逼我出来。总之,他是非要这天下纷争再起。
金奢狸沉声说:“真是好谋划,那些人把你们当成了子,却不明白,自己也在你们的局中。”
图鲁奇说:“所以,合作不是很好么?”
金奢狸笑道:“四方势力,我凉州最弱。合作,只是说的好听罢了。最后,还不是被吞下去。”
“不!”图鲁奇说:“四方势力,凉州实在是最强的。因为圣京奉天殿龙椅上坐着的,本该就是你的儿子。世人谁不知道,这天下说是有皇帝,可弄权的却是青萝公主,武威侯和莫雨修三人。我知道,青萝公主向来与王妃关系不好,武威侯更不要说了,他怎会让自己的外孙皇位受到威胁。莫雨修么,据说与太后花惜是旧交。王妃,他们连一个名分都不愿意给你和孩子,终有一天忍不住,会为了皇权稳固,除掉你们母子。听说前些年,朝廷还总是下令,让你带孩子入京,王妃为何不去?因为你知道,去了便再也回不来。”
金奢狸怎会不知,权谋心斗,她了然于胸,只是不在意而已。守着凉州,乱世风雨也会有一片安宁。
萧离没想到,这些年,竟发生了这许多事。
却听金奢狸笑道:“说说你的合作吧。”
图鲁奇说:“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一争天下,让自己的儿子坐在那把龙椅上。草原八部愿意协助,你凉州骑也是天下少有的精锐,我们联合,完全不弱于朝廷。”
金奢狸哼了一声:“那你错了,我不会为了儿子,赌上凉州骑。萧离活着的时候,称呼凉州骑为兄弟。兄弟浴血,去为一个孩子,不值。”
萧离有一点感动,心想:好吧,原谅你这个贱人。想不到三个女人中,最了解他心性的,反倒是金奢狸这个不要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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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鲁奇说:“这事没有你想的那么艰难。只要你出面,立自己为后,立阿满为帝。只说朝廷奸臣弄权,软禁凉王遗孤,祸乱朝纲。此举既是正名,也是正道。明善曾说:只要你做到这一点,他便出面响应你。三十万黑甲军即刻出铁门关。试想以黑甲军的威名,已故明将军的威望,各地守军,有多少人会阻挡。他们会想:这是天朝皇家的事,帝位之争,明哲保身是上上之选。”
“原来你和明善早已商量好了。”金奢狸说:“既然要打着我的名号,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