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太阳斜下去,花惜这才回来。推门进屋,房间被萧离翻的那个乱,自从得了手札,他还一眼没有看过。女人真会藏东西,差点把耗子都翻出来了,还是找不到手札。
花惜瞥他一眼,指着梳妆台:“那不是么?”
萧离仔细瞧过去,大大小小的盒子,其中一个果然就是。埋怨道:“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你也不放个好地方。”
“那你怎么找不到?”花惜对镜梳妆,戴上一副银叶金花的耳环,呼啦啦的响。萧离抓住她肩膀,笑道:“天快黑了,戴什么耳环,还要去掉,多麻烦呀。”
花惜白他一眼:“不是要入宫么?”
“你知道?”
花惜说:“武威侯说的,他也去,还要带着白露。”
萧离问:“他为什么叫你去武威侯府?”
花惜皱着眉头,说:“很奇怪,他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怎么说的?”
“我没有回答。”
萧离放心了,差点露馅。早该想到的,诸葛清明和诸葛白露都来过府里,迟早会被武威侯察觉。
花惜又说:“他还让我带话给你:事已至此,韬光养晦,向前无路,当谋后退。”
萧离皱眉说道:“这老丈人,他妈的跟我也不说人话。”随即知道失言,自神宫灭后,他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说话都想带点激情。
假装祈求的眼神看着花惜。
“你记住。”花惜说:“我和他没有关系。”
萧离松一口气,龇牙一笑,去翻看手札。
手札确实是遮天阵的阵图,又是八卦,又是太极,又是奇门。这种高深的学问,不是一般人看得懂的。还有几封书信,与这阵图订在一起,是金刚无畏写给师兄不空三藏的。
萧离看了,也明白了金刚无畏的用意。
他知道遮天阵必有一天失去阵力,届时天门大开,天都又要为祸人间。期望留下阵图,若后人有不畏死之心,十万人血祭,可使大阵重启。若后辈修者昌荣,则可开启大阵,彻底覆灭天都。
萧离心里咯噔一下:十万人血祭,还真是大阵呀。金刚无畏既出身天都,何以对天都如此恨绝呢,实在想不通。
信上还说:金刚无畏明白自己离世不远,想人世之间,只有师兄可做托付,保住阵图。遮天阵乃是奇阵,创阵者除他之外,还有天机道人,以及宫九,两人绝不愿看到未来某一日,有十万血祭之事发生。
宫九?想必就是九公。萧离心道:好像无意间听老头说过,他姓宫。那时还以为是公公的“公”。
信上又说:天机道人曾卜算天机,言道百年之后,人世将有大变动,乃是天地之劫数,连天都也在应劫之内,或是可乘之机。希望师兄深悉缘法,将阵图交于有缘。此事无旁人知晓,只有得我衣钵者方知阵图所在。得我衣钵者,必修大金刚神力,一切但看天数——我佛慈悲。
萧离明白了:面具怪明浩鸿便是得了金刚无畏衣钵的人。他干这一切,兴许连明将军也未必知道。但他绝没有金刚无畏那样的慈悲心,当今之世,既没有覆灭天都的能力,他明浩鸿也没有十万血祭的本事。
又想:既然他得了金刚无畏的衣钵,那这手札本该属于他。何不直接去向大智禅师索要呢?许是担心出家人慈悲过度,怕惹了无边杀戮。十万血祭,谁去祭?
心里莫名奇妙的沉重。花惜轻轻拍他:“该走了。”
她已打扮好,养眼的很,让人看了就喜欢。两人出门,红泥就在院中,她已扮做金奢狸的模样,手法之高明,花惜都没看出不是一个人,还以为是渊月。萧离真的有些怀疑:红泥,究竟是不是女人。
刚出府门,金歌正慌慌忙忙的从外面回来,低声说:“小姐的信。”
萧离接过来。两女上了马车,他则骑在马上。
他不喜欢骑马,也不喜欢坐车。可王爷入宫,总要有些架势的,不能用两条腿走。更不能高来高去,搞得像个飞贼。
两旁百名护卫随行,这是洪明的安排。说是厉王去宫中,五百私兵全带在身边,凉王也不能小气。百名护卫,就是百把陨星弩,战力只高不低。
萧离拆开信封,一看就是金奢狸的亲笔。她那一手字,看起来隽秀,但一笔一划,透着一股刀剑般的硬朗。
但看到信的内容,顿时如入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