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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水怪二（第1页）

村子和河被一道天然山丘给分开，如果要到河边就必须翻越这一高达三十多米的屏障。不过也看得出，正是由于地形的独特，所以村子在这里并不存在水患问题。华家村的房子稀稀落落坐落在山下，大多数是朴实的小院子，也有三四层的小楼，只是里面静悄悄的，只有猫狗不时从李洛约三人身边路过，好奇地嗅了嗅他们，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也许是因为这里居民太少的缘故，就连猫猫狗狗互相之间也相当熟悉和谐，李洛约就看到有一条大狗趴在地上，两只小猫在它身上爬上爬下。它只是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睛，习以为常。

“不在里头，K，你走错了。”

罗宾将搭档拉住，让他不要往村子里头走去。

最后他们三来到了距离村子差不多五百米远的一块平地，那里有一间孤零零的房子。说是房子都算是抬举了，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零时的野外厕所，四面墙都是用木板拼起来的，外面钉上了蓝色防水塑料纸，看起来寒酸又不那么牢固。简直是破产版的板房，让人怀疑一阵大风就可以刮倒。

看到李洛约有些犹豫，罗宾说：“没事的，里头很牢固的。我第一次来也和你差不多。”

肖小荣由于自己家过于贫穷而脸涨得通红，他此时只能够拼命点头赞同罗宾的评价。

推开合成板做的门，李洛约发现里头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乱。门口位置摆放着一个用废旧钢条制作的鞋架，拖鞋和几双旧式皮鞋依次整齐摆放在上头。门口有一块椭圆形的地毯，看得出是从某片地毯上剪下来制作的，边角都用剪刀仔细修剪，不注意看很难发现它其实是残缺品。入口往里，左手靠墙是一张方形木桌，桌子上有一盏台灯。右边则是上下铺的钢丝床，床边有一扇窗户，玻璃外面蒙了一层金属网。锅碗瓢盆都整齐放在角落的一个打开的箱子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简易衣帽间，塑料拉链似乎坏了，拉到一半的位置，外面吹风让衣帽间的塑料布朝两边荡起，就像是一个姑娘的裙摆。

肖小荣反手将门给关上，衣帽间的裙摆总算垂了下来。

“K老师，喝茶还是水？罗老师，还是水吗？”

李洛约想要说不用，被搭档罗宾眼神制止。于是他和罗宾同样选了白水。

李洛约明白，这个孩子自尊心明显很强，现在他并不是以一个少年的身份和自己对话，他是委托人，是这间房子的主人。主客之间，要讲规矩。喝水问候之后，终于到了正事的环节。

“我爸是被冤枉的。”

肖小荣咬牙说。

有天回到家，肖小荣发现爸爸正在和几个华家村人争执什么。他知道自己和父亲一直是不受欢迎的。肖天成天生就矮，甚至还不如这个儿子高，而他曾经又有作奸犯科的经历，坐了三年牢。之前肖小荣一直跟着爷爷，也就是肖天成的父亲，他是一个普通的退休工人，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老人由于一次脑溢血离开人世。于是肖天成出狱后就将儿子带在身边，一起讨生活。

以前肖天成喜欢和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有一手开锁破门的功夫，他也颇为自傲。在那些人怂恿之下打开了一家人的门，结果被警察抓获，于是被判入狱三年。出来后他有了前科更没有单位愿意接纳他，也不是全无机会，像扫地和费力气的活儿他又不屑干，肖天成一直以手艺人自居。就连教育肖小荣也是这么说，人啊要有一技之长，你爸我只是吃亏在没看清楚人。

他告诉儿子，一旦遇到适合的工作就马上送他回到学校。

一拖就是几年。

父子一路流浪，俩阴差阳错来到了这里，肖天成看到这里靠河，于是定居下来，自己建了房子。他试着捕鱼为生，试了很久之后只得放弃。河里的水质已经不如以前了，所以以前华家村的捕鱼人都纷纷上岸搞起了其他营生。最后他无奈之下成为了一个拾荒者。现在家里的一切都是拾荒捡到后，再由肖小荣改造成的。

说到这里，肖小荣不由有几分骄傲。

李洛约却看着他黑黝黝的脸，还有干燥和有不少伤口的手，心里不忍。

肖天成好些天郁郁寡欢，肖小荣试图问父亲发生了什么事，却被父亲骂了一顿，让他有时间不如去外头多捡一点东西。于是肖小荣就骑着自己的老式自行车出门拾荒了，等到夜里他归来时却发现父亲在酗酒。肖天成是喜欢酒的，不过他一直很节省，不是大手大脚的人，那天却喝干了几个空瓶子。

肖小荣不由劝父亲，留点下次喝吧。

肖天成骂了一句，然后突然哭起来。最后他跑出门，半夜才回来，告诉迷迷糊糊的肖小荣，我们不会再过苦日子！

“其实当时我也害怕我爸又去干那种事……不过我看得出绝不是那样的。他自从和我在一起，甚至连锁都不怎么摸。他在自己学着做木工……”

肖小荣努力辩解着，生怕父亲被怀疑。

“然后，就是那天，来了很多警察……”

警察包围了自己家，回来时肖小荣害怕又惊愕。他不敢相信父亲又做出了什么违法的事情，他是绝不相信的。然而几个警察却带着肖天成从屋子里走出来。肖天成脸色有些奇怪，好像是不屑，又好像是在笑。总之那时候父亲的奇怪表情深深留在了肖小荣的心里。

肖天成说：“不用急，等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的。我什么事都没做，他们冤枉不了我。”

旁边一个警察却说：“肖天成，人赃俱在，你抵赖是没有用的。”

他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里头是一对亮晶晶的银饰。肖小荣极为眼熟，因为这些是当地华家村人的习惯，将银饰用手环或者项链的形式戴在小孩和老人身上，祛病辟邪。他们父子两个外来人是没有这习惯的。警察是在肖天成眼前将这包东西搜出来的，位置恰好在防水布和木板之间的空隙里。银饰都被精心放平整理过，所以并不会鼓起一大堆。肖小荣顿时呆在当场。因为他清晰记得，每次父亲回来时都会去看看房子顶部的防水布有没有脱落。为此肖小荣还有些奇怪，然而肖天成几乎隔两天又要上去一次，看看有没有遗漏。

肖天成的理由是，害怕漏雨，本来屋子里就潮湿，下不得雨。假如是为了查看里头的银饰，那么就理所当然了。

肖小荣并没有隐瞒这个对他父亲极为不利的信息。李洛约不知道是他明白信息真实性对于推理的关键性还是对于父亲的盲目信任。总之，这一点让李洛约暂且认定，肖小荣是一个相对诚实的人。有这样的委托人，无疑算是一个好消息。

被指控为利用传闻诈骗村民财物的肖天成现在还在看守所，警察依旧在对他进行审问和深入性调查。而在这个期间内，亲属和朋友都是不能和他见面的。只有律师可以。

“我来理一理。”李洛约放下玻璃水杯，认真道：“华家村周围有一旦被水下水怪拖住或者咬住，就把银饰或者银片往水里丢的习惯。你的父亲，也就是被警察认定为是那个‘水怪’。利用这个传闻，潜伏在水里，然后等待有人在水里就装作是水怪抓住对方。然后等待银片，是这个意思吗？”

肖小荣点点头。

可是问题来了，如果这个设想真的属实。那么在水下的肖天成要怎么才能够准确接住那些银饰？在浑浊的河水中要找到一些小东西，实在不容易。

“是村民举报的吧？”

“是的。”

李洛约在笔记本上记下。虽然他也尝试用手机记录，可总是觉得用纸和笔更可靠，如果断电手机就没法用了。

“有梯子吗，我想到房顶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