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几天,陵容终于把送给照水的那条帕子绣好,本意是想绣上那句瘦夷一枝横照水,疏花点点耐清寒。
因着这句话不仅有照水二字,也是借景借花喻人风骨,寓意更好些。
但不知为何,照水总是想要陵容再换上一句,为此陵容又翻看了几天的书,才找到一句新的诗词——荷叶田田青照水。
照水拿到帕子爱不释手,惹得宝鹃和宝鹊羡慕的很,就连小池子都“闹”起来,想着向主子讨个赏。
“那边这样,延禧宫每人一个香囊,照水绣荷花,宝鹃绣杜鹃花,宝鹊绣只喜鹊,小池子的话……就绣条锦鲤,如何。”
“哎呦,奴才谢过小主了。”小池子最先反应过来,殷勤的坐在陵容脚边为她捶腿,“这锦鲤就算小主给奴才的印章了,奴才这一辈子可就跟定小主了。”
照水三人也跟着应和,一起说些吉祥话来,惹得陵容欢心不已。
不过笑了没一会儿,主殿那边便来了人,称富察贵人要请陵容过去叙话。
陵容不用想,就知道富察贵人是什么心思,很可能是因为甄嬛怀孕的事情闹了脾气,想要想办法给甄嬛点颜色看看。
果不其然,一到店内就看到满地碎了的瓷器,寒冬腊月的,桑儿还在富察贵人旁边为她打扇,可见是气的不轻。
陵容小心的绕过碎瓷片,蹲下行礼,“参见富察贵人,贵人万福金安。”
“行了,起来吧,”富察贵人不耐烦的叫了平身,她上下打量着陵容,那股子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又冒了出来,“你也真是没用,侍寝一次就再没有见过皇上,果真是穷酸晦气,皇上都不愿意多看你一眼。”
“陵容不像贵人周身贵气萦绕,也没有莞贵人貌美,在这百花齐放的深宫里,自然翻不起什么水花。”
陵容被训斥也不恼,她直接点出了甄嬛,明里暗里的告诉富察贵人,我比不上你,你也比不上甄嬛。
“甄嬛,不过是仗着有几分姿色,魅惑皇上,”富察贵人脸色酡红,她紧紧捏着手里的茶杯,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来,“安陵容,我要她的孩子生不下来。”
“贵人慎言。”陵容被吓得缩了缩肩膀,她左右看看,仿佛是担心背后有人似的幽幽开口,“莞贵人似乎和您,并没有什么龃龉吧,贵人何必……”
“入宫之时她不敬我,沈眉庄被禁足时她还意图拖我下水,更可气的是,她夺了我的恩宠,自从皇上见了她,便再也不愿往这延禧宫来了。”
皇上不愿意来延禧宫,应该怪你自己吧富察贵人……陵容默默想着,她深知富察贵人维持不了几天神女的形象,皇上不宠爱她几乎是必然。
所以说这还真怪不了甄嬛,纯粹是她自己暴露了本性。
“更可恨的是,她居然要封嫔了,刚怀孕皇上就想破格晋位,等她产子,这后宫哪里还有我的位置。”
陵容闻言叹了口气,“若是都没有贵人的位置,那我这小小答应,恐怕哪一日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还不算太笨,说说吧,有什么办法。”
“没什么办法,贵人。”陵容摇了摇头,她咬着下唇,看了看富察贵人,又看了看桑儿,“其实要说最讨厌莞贵人的,应该是华妃娘娘吧,贵人其实不必心急的。”
“我知道,但是这口气我忍不下去。”
富察贵人品了口茶,目光阴冷的瞧着陵容,仿佛陵容不给她个满意的答案,就要把这杯子砸在陵容头上。
陵容想不通,这富察贵人明明胆子小,怎么说起害人的话来比她还明目张胆。
“贵人,前些日子,翊坤宫的颂芝从浣衣局出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小小婢女,还不值得我关心。”
“不,贵人,颂芝是从小便伺候华妃娘娘的,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陵容顿了顿,她企图能让富察贵人能自行理解,但显然,富察贵人没那个脑子。
“有些事情,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您不如想办法在莞贵人受宠的时候拢住皇上的心,她让贵人受的冷落,贵人让她受回去便是。”
“这样不够。”富察贵人重重的放下了杯子,“我要她更痛,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安陵容,你的回答我很不满意,这乐道堂冬季的炭火,便少一半吧。”
“其实女子怀胎本就艰难……哪怕只是小小的香料,或者是涂在脸上的胭脂,都有可能伤胎的。”陵容见自己的炭火莫名就要少了一半,也没办法遮遮掩掩,她只能起身又行了礼,更清晰的点上一句。
“我记得贵人说,太医院有位何桉鸣大人,是自己人,您不妨叫他来问问。”
富察贵人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她挥挥手让桑儿去请何太医,还打了个请平安脉的幌子。
陵容本来想告退,但被富察贵人一个眼神留了下来,她双手搅弄着帕子,仍是像从前那般作出胆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