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内,阿史那献一个人坐在那里饮着茶,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没错,这几日阿史那献一直在思考着卢小闲给他说的那些话。说实话,自己做梦都在想着这一天。
卢小闲说的一点都没错,阿史那家族的男儿,哪一个人的心不在西域驰骋。尽管还没有正式答复卢小闲,但是他基本已经下定了决心。
既然决定要去西域了,那就得将善后之事处理一下。若说阿史那献放不下心来的,只有三个人。
第一个便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妹妹阿史那雪莲。
这些年来阿史那献一直为难康禄,那是因为宿怨。如今被卢小闲说开了,将妹妹交给康禄他也就放心了。
第二个便是自家当铺的孙掌柜。
孙掌柜虽然只是个下人,但从阿史那献祖父在的时候孙掌柜便开始帮助阿史那家经营当铺。阿史那献被流放的那段日子,家中只有妹妹一人,孙掌柜依旧忠心耿耿。阿史那献回到长安后,除了朝廷的俸禄之外,所有开销都靠孙掌柜的经营供给。尽管如此,阿史那献施粥赈济灾民,孙掌柜也没有任何怨言。如今,孙掌柜年纪大了,阿史那献要离开长安,他想把当铺留给孙掌柜,也算有个交待。
第三个人,便是婉云了。
说起婉云,阿史那献与她虽然只是普通关系,可阿史那献心中很清楚,曾经有无数个夜晚他都梦到了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子,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爱上她了。婉云是个好女孩,特别是那带着淡淡忧郁的眼神,让阿史那献觉得无法自拔。他不是没有想过为婉云赎身,可婉云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阿史那献每次只有以送玉的名义来见婉云,这么多年来,他连一件玉器也没有送出去,反倒是自己的书房内摆满了玉器。如今,自己要离开长安了,若说还有什么放不下心来的,那便只有婉云了,一想到从此便要天各一方了,阿史那献心中便觉的一阵刺痛。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阿史那献心中狂跳起来,这是他所熟悉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下来了,一个轻柔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来了?”
阿史那献见了婉云,似乎不会说话了,忙从袖中拿出一枚玉兔奉上。
婉云蹙眉一笑,接过玉兔,一番端详之后,面失望之色“这枚玉兔雕功倒是精细,只是这玉不是老玉,而是新玉。我要是没看错,此物面世不过区区十数年。这些年来,你为我花了不少功夫研究玉器,岂能不知玉器传世百年以下为新玉,百年以上才称老玉?”
说到这里,婉云犹豫了好一会,才对阿史那献幽幽道“能数年如一日对婉云如此体贴入微,你是唯一一人,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我不是你要等的人,你还是找一个合适的女子娶回家吧!”
说罢,婉云便要起身离去。
“等等!”阿史那献急了,“婉云姑娘,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但这里不方便,可否让我到你房间说话。”
婉云脸色突然变了,她望着阿史那献“你想做什么?”
“我真的有话要与你说!”阿史那献一脸恳求道,“求你了,只耽搁你盏茶功夫!”
婉云见状,不由心软道“那便说好了,只是盏茶功夫!”
婉云引着阿史那献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定后对阿史那献道“有什么话,说吧!”
阿史那献慌忙从怀中拿出了一件玉雕放在了桌上“我要离开长安了,可能以后不能来看姑娘了,这是我送给姑娘鉴赏的最后一件古玉,无论姑娘是否看上眼,都请收下,权作纪念。”
婉云一瞥那玉雕,不由呆住。此物为一玉龟,大小似一马蹄。遍体晶莹透亮,柔若凝脂,体内几道血丝,隐隐泛着红光。婉云将它小心地放在手中,边细看边抚摸,那玉龟背部正中有一微凹之处,大小正似一犬爪。
婉云面色复杂,她将玉龟放回桌上说“你错了,这岂止是一枚古玉?它应该叫邃古玉,传世已有上千年。邃古玉是土葬之玉,人归天后用玉陪葬,殓短者为邃,殓久者为邃古。玉器伴着主人,随着尸身的腐化,常年浸泡在血水中,玉器吸尽了人体的精华,伴着尸身慢慢养性,越久越是有灵气。邃古玉多藏于高级棺木内,尸身养玉,玉养尸身,在漫长的尸身养护下,邃古玉出土后常有隐隐血丝,并在玉体内慢慢游动,这种邃古玉又称血丝玉,是世间少有的稀世之物。”
一番话说完,为验证其说,婉云又命丫环端来一盆清水将血丝玉龟放于其中,满盆清水霎时变得鲜红,犹如早起的朝霞;那龟昂首摆尾四爪欲动,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拿出玉龟后,水中的红光又立即不见了。
阿史那献呆坐桌旁,不断颔首,越发对婉云的才识高看一眼,他惊叹道“姑娘果然貌美才佳,我不知这玉龟如此珍贵,竟有这许多说道。既然如此,你可要小心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