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来,科举考试的内容早就固定了,一直都是四书五经为主,至于其他的论、判语、经史策,那都不用怎么看,只要文章做得好,那就能中式。
这已经是老传统、老规矩、老套路了,怎么能改变?
李叔正皱眉,直言反对:“陛下,格物学院想要将杂学列入科举考试之列,臣以为不妥唐宋元以来,科举考试皆是重四书义、经义,出了无数名臣名相,证明科举取士之法并无不妥。”
偰斯心头咯噔一下,内心喊了声:“完了!”
果然——
朱元璋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起来,冷冷地说:“朕记得,科举始于隋唐,敢问李侍郎,你博闻强识,应该知道唐时科举考试的是什么内容吧?”
李叔正不安地回道:“唐代主考六科,即秀才科、进士科、明经科、明法科、明字科和明算科。”
朱元璋坐了下来,手指敲打着御案:“何为明法科、明算科?”
李叔正低头不语。
朱元璋拍案道:“朕告诉你,明法科考的是唐律,明算科考的是筹算,而这些,除了格物学院外,还有几个地方府州县学将其作为重点教导?没有!就连国子学也不重大明律、筹算之术。”
“让朕说,格物学院的这封文书上得好,上得及时!明年春闱,不唯文章优劣,但考个真才实学!至于科举考试内容如何改,增减哪些内容,你们礼部最好是多听听唐大帆的意见!下去吧!”
李叔正还想进言,却被偰斯拉着行礼退了出去。
冷风一吹。
偰斯老脸之上写满了悲愁,轻声道:“你啊,说科举就说科举,为何非要提名臣名相四个字,什么是相,你忘记了吗?”
李叔正惊出一身冷汗。
怪不得老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感情自己说了不能说的话。
相,就是丞相啊。
老朱是废了丞相的人,而且不准有人提再设丞相的话,也就是说,大明撑死了只能出名臣,出不了名相。自己偏偏说其他朝代出了名臣名相,这不是打老朱的脸?
偰斯原本还有与格物学院争一争,论一论的心思,可现在看,李叔正的话让皇帝彻底倒向了格物学院,礼部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了。
偰斯决定回去之后就写致仕文书,年纪大了,干不动了,最主要的还是官场险恶,不如回乡。
翌日。
清晨,日本使臣抵达了金陵城外。
二条良顺抬着头,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高大的城墙,浑身发冷地对僧人祖空道:“这就是金陵城吗?城池竟是如此高大,这蜿蜒去了何处,需要多少人才能守得过来?”
祖空掐着佛珠,难掩震撼:“我也是头一次来这里,不敢想啊。”
京都城和这金陵城一比,简直可以一把火烧了,差太远了。就眼前的城墙,纵是集结五万人,也未必能攻克吧?
会同馆大使王默目光来回扫视,发现城门口确实没有顾正臣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对停下脚步的日本使臣喊道:“速速入城!”
二条良顺等三十余人从凤仪门进入了金陵城。
百姓看到倭人使臣前来,纷纷指指点点,有些胆子大的还朝使臣丢石头、瓦片。
二条良顺忍受不住这种侮辱,对王默道:“明廷就是如此对待使臣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