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雪和那个女生的神色一下子都不自然起来。
怎么可能不了解,自从听说槐蔻要去那野鸡学院上学后,她们几个可是从网上把那学校翻了个底朝天,连学校里有口湖,湖里养着几只天鹅,公天鹅两年都没配上那只母天鹅都知道了。
更罔论它只是个专科民办学院,里面的人更是鱼龙混杂这件事。
有看不惯她们的女生噗噗地笑了起来。
周围一圈人见气氛不好,赶紧打圆场岔开了话题,一个男生脸上带了点逢迎的笑,“诶,青燃,你那辆车改得怎么样了?”
许青燃缓缓收回停留在槐蔻脸上的视线,随口道:“昨天刚运回来,还不错。”
“呦呵,难得让许大少爷说句不错,明天出去跑两圈看看呗?”
许青燃可有可无地应了声。
“再说吧,我想再改改,就现在的水平,连别人的一半都跑不过。”
说话的男生怔了一下,才道:“不至于吧,谁啊?”
提起男生这个年纪最感兴趣的事,许青燃终于愿意多说几句,他眼底闪着跃跃欲试的微光,“一个姓陈的,他的最快记录超了我两圈。可惜他已经半退,转幕后不玩了。”
男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嗐,那还有什么意思,英雄迟暮,年纪大了跑不动了呗,你要是想比,我哥那俱乐部有几个厉害的……”
不等许青燃开口,旁边另一个男生立刻打断了他。
“英雄迟暮?你做梦呢?国内现在能排上号的顶尖技师就那么几个人,还同时兼任赛车手的更没几个,这个姓陈的就是其中一个,而且……”
他喝得有点上头,脸涨得通红,带着对偶像的吹嘘叫嚷道:“他年纪最轻!我记得他满十八那年,不说独孤求败吧,也绝对是意气风发,多少个车队各种砸钱托关系找他,要不是他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就退了,现在早去国外比赛了。”
说起这事,桌上几个对这方面感兴趣的男生,都不免唏嘘起来。
有个了解的说:“其实也不算完全退了,听说现在一心只做改装和维修了,很少露面,而且除非熟人,一般不接单。”
“这么低调?有机会还真想会会。”
“听说长得还带劲呢,我承认也就比我帅那么一点点吧。”
“滚蛋!”一个男生笑骂一句,好奇地问:“他哪的人来着?燕城,还是哪?”
“川海,现在在川海上学呢,我一哥们认识他,说他今年打算出国……”
提到这个城市,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气氛很快又冷了下去,说话的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缓缓闭上嘴。
一圈人小心翼翼地看看许青燃,又看看坐在沙发角的槐蔻。
槐蔻把他们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认真听,见话音停下来了,这才无意识地扫了他们一眼。
这是去年高考完后,她第一次出来见这帮人,上次碰面还是盛夏,现在大一上学期都过去了,也是隆冬时节了。
半年多没见,许是大学和高中毕竟不同,每个人身上都多了点成熟,不像高中时那么张狂幼稚。
这个年龄阶段正是尴尬的时候,刚脱离高中进入社会,见了许许多多人和事,不禁就想表现出成年人的城府,但又藏不住少年人的青涩和轻狂。
其实这帮人比起同年龄段的普通人,已经成熟了很多,毕竟从小见识得多,又有一大半都是刚从国外回来,早熟得很。
可槐蔻就是一眼看出了他们表层下的浮躁和虚荣,和她以前一样的浮躁幼稚,一样的像个傻逼。
这种酒局也让她觉得又无聊又烦躁。
但倘若去年那一堆事没发生,她或许也和他们一样,嬉皮笑脸地在这个酒局上喝着酒,没心没肺地发泄着狂气,快活极了。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结果就是她家破产了,还闹出了丑闻,她爸死了,她——槐蔻,从富二代一下子跌落云端,摔在滩烂泥里,连爬都爬不起来,更别提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