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是一个被贬出京,发配至此的罪人,已非昔日圣眷恩宠的九皇子。
没钱,很穷,只能自己努力,辛劳赚取学分。
虽然有些辛苦,但他并不在意。
相反,他很喜欢,很享受这样的环境。
在京城,在宫中的时候,作为一名皇子,看着天下乱象,朝政乱局,他也曾幻想过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重整天下,清正乾坤。
然而,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的成长,阅历的增多,努力一次又一次的付诸东流,希望一次又一次的烟消云散,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大厦将倾,积重难返。
个人的努力,在整体的衰败与腐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别说他,就是他父皇,大陈的中兴之主,得佛门大力支持的宪宗皇帝,做起事来也是束手束脚,顾忌颇多。
所谓中兴大治,不过是各方妥协之下,暂时得见的歌舞升平而已。
根本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就像一个垂垂将死的老人,服了一剂虎狼之药,以此苟延残喘,勉强续命而已。
皇权与相权,皇家与世家,还有党派之争,门户之见,以及皇子之间的大位争夺,各方投资,下注角力,一个朝堂之上,数股大势力,数十小团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错综复杂,难解难分。
他们,就像一具腐烂的尸体,躺在腐朽的棺材之中,没有一点生机,一点活力。
相反,任何新生的力量,鲜活的力量,都会被他们用那腐烂的手掌死死按住,宁可死在这腐朽的棺材里,也不愿割下身上的腐肉,做出一点改变。
在那样的环境里,梁萧好像有无数根腐烂的触手,缠住自己的颈脖,咽喉,手脚,四肢,死命的拉扯他的身体,将他拖入那腐朽的深渊之中,让他的所有努力,都烟消云散,付诸东流。
窒息,难以言喻的窒息。
绝望,难以形容的绝望。
以至被贬离京之时,他反而有些解脱,如释重负的解脱。
来到这个地方后,他更是感受到一股活力,一股前所未见的活力。
相比京城,相比宫中,那个错综复杂,利益纷乱的朝堂,这一间书院更像一个国家,一个新生的,鲜活的国家。
在这里他感受不到一丝阻碍,相反,整座书院,整个体系,氛围与制度,都在实质的推动着他,甚至逼迫着他,迸发力量,向前行进。
梁萧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
或者……就像天工院的那些机器?
对,机器,一台结构紧密,动力十足的国家机器!
这台机器一旦发动起来,它的每一个部件,都会迸发力量,贡献价值。
制度建立,体系带动,所有人都会运作起来,向同一个目标发力前进。
它是千万个体,也是一个整体!
这样凝聚起来的力量……
梁萧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象。
这郭北书院全面动员之后,将是一副怎样的面貌,将会爆发怎样的力量?
如果可以,梁萧希望,自己永远不要见到那样的景象。
但……事情的发展,往往不遂人愿!
不知多久,经文诵完,队伍也到了前方。
梁萧收起经书,看着前方踮脚张望,急不可待的李大牛,笑道:“别看了,擦擦嘴吧,看把伱馋的。”
李大牛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口水,随后低下声来向他与几个舍友说道:“听说了吗,今天加菜,精米份量加倍,还有珍兽肉吃!”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