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州府的蔡知州叹息着说道:“朝廷的俸禄已经不少了,若是以前,蔡某绝不会贪图贤侄这五十两银子……只是最近府衙出了一件大事,估计……唉,不提也罢。”
蔡知州这么长吁短叹的,朱允熥倒是来了几分兴趣:“蔡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也许我能给大人帮帮忙?”
蔡知州心中一紧,他抬眼再次审视着朱允熥。
对方的年纪不大,但是在自己面前,丝毫没有任何恐惧或者紧张的表情。
朱允熥的眼神,倒像是蔡知州读书时,私塾先生看着他的鼓励表情。
蔡知州咬咬牙,决定实话实说。
“贤侄……公子,实不相瞒,府衙出事了!”蔡知州低声说道:“三天前,府衙的库银失窃,现在年末即将缴纳钱粮,我们府衙的这些官员失了库银,一个个急得要死。”
“交不上钱粮,明年只怕我就不在这职位上了。”
“现在府衙上下正在商量,打算大家赶紧凑一凑,再借一借,先把钱粮交上去再说。”
朱允熥点点头,心里暗暗嘀咕一声“原来如此”。
库银失窃,虽说不是什么砍头灭门的大罪,但是按照户部规矩,免不了要一阵催收。
户部催收之后,吏部的考核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等过了新年,蔡知州估计就要滚蛋了……
而且库银失窃算是严重渎职,就算把蔡知州免官,这些库银还是要让府衙的人赔付之后,才能让蔡知州离开。
正因如此,蔡知州收到五十两银子的厚礼,才会喜出望外。
朱允熥向蔡知州问道:“蔡大人,具体丢了多少银子?”
蔡知州咬咬牙:“公子,实不相瞒,府衙被偷了三千两银子!”
作为皇帝,作为大明最强的反腐先锋,朱允熥处理过不少案子。
这些案子里的官员贪腐动辄数万两白银。
但朱允熥同时也知道,一个府衙,每年上交的赋税中,银子、铜钱、布匹、粮食等等,都是赋税的组成部分。
这些财物里面,银子当然是最容易被偷走的了。
三千两白银,换成后世的购买力,相当于三百多万现金了。
搁在二十一世纪,妥妥的也是大案。
靠府衙的人想把着三千两银子凑齐,恐怕还是挺费劲的。
朱允熥转头向那个小男孩招招手:“于谦,过来……这件事你怎么看?”
小于谦一脸茫然。
朱允熥哈哈大笑:“算了算了,你年纪太小,跟着杜伯伯好好学。”
杜诲之走上前两步,点点头向一个衙役说道:“你,带路,我们去库房瞧瞧。”
蔡知州越发觉得朱允熥等人深不可测了。
夔州府的衙役其实很不好惹的——这些衙役平时要对付刁民,要缉拿犯人,一个个满脸横肉,凶巴巴的让人望而生畏。
可是杜诲之一句话,衙役就乖乖带路,似乎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压迫感。
这种压力蔡知州自然也能感觉到:那就是真真切切的官威。
蔡知州亲自带路,一行人来到银库,蔡知州向众人说道:“公子请看,这里就是失窃现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