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陆仁虽然贪财好色,却也不傻。短短时间内便马认清了现状,开始为自己找后路。
他这些年虽然借着褚明远这棵大树培养了点势力,却也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黑道老大之流,既然被抓已成定局,说明有人已经把事情捅出去了,八成就是前几日被揍成猪头那小子。事到如今,完全脱身估计是不可能的,幸好他提前转移了些财产,为今之计就是争取轻判!
被拽着往小黑屋走的路上,他已经在嚷嚷着要找律师。
“你们这是滥用职权,我要找律师!”
等律师来了,商量了半天,后者却劝他弃暗投明、主动交代,虽说被捕后交代不符合投案自首的从轻处理,但主动坦白总好过抵死不认。
郑陆仁一想也对,这事爆出来也怪自己太不小心,褚明远那帮人肯定恨透了自己,要是警察查上门,他们肯定得往他头上泼脏水。再想到过去这几年,许多大事小情需要人出面时,褚明远多半点名让自己去做,说不好也存了这种心思。
“老狐狸!既然如此,不如我先下手为强,把屎盆子往他们头上扣!”
郑陆仁心念既定,一改见律师前的冥顽不灵态度,主动找来干警要求交代案情,让后者啧啧称奇。
负责此案的警员之一是个小年轻,原本一腔热血,接触案情后便对郑陆仁这帮打着救世济人之名、行龌龊之事的宵小之徒极为厌恶。他虽知郑陆仁有权找律师辩护,却也对敢于接下他委托的律师没好脸色。
如今,他见着这位款款走出的女律师,眼神便柔和了不少,甚至还多了几分荡漾心思。
不料那女律师对他的殷勤不为所动,脸色甚至还有些臭。
陶其华一边摇头一边找好友吐槽:“真倒霉!还以为可以假公济私过来玩两天,结果碰上这种棘手的案子。开班授课来骗钱,好像分支机构还不少,北边还好一点,南方一二线城市好像都有。我们律师也是越混越回去了,这种案子弄不好要惹出民怨的……”
结果对方一直默默地听着,突然幽幽打断她:“大律师,你的委托人该不会是姓郑吧?”
“你怎么知道?改行当神算了吗你?”
傅沅慢吞吞道:“我倒是希望我有神算天分,查案子找人都只需要掐指一算,小钱钱自己飞进我口袋。”
她跟陶其华简单说了下案情,后者马上气得跳脚。
“什么?我还以为只是骗骗钱,金融诈骗什么的,居然还有这事?这案子我没法打,老娘的良心还在!不行不行,我得装个病,把这案子推给其他人才行。我就说嘛,怎么其他人都不接,非要点名让我这个刚出差回去不到半天的人过来,敢情是看我不了解情况、容易骗!哼哼~”
傅沅放下电话后,也不得不感慨事情的凑巧。
陶其华所在的荣威是海城名气最大的律所,大本营也在海城,万万没想到,郑陆仁在千里外的云城落网,居然会千里迢迢请到荣威!
几日后,得知陶其华已经“不幸病倒”,成功把锅甩了出去,她心里也有一丝欣慰。虽说法律规定被告人有辩护的权利,辩护律师不过是做自己该做的工作,但人的非理性部分总是很难客观看待这种事情。
且不说毕竟将心比心,被灵修班骗了的那些男男女女损失的钱财、尊严、人格,小胖子哥俩还躺在医院病床上呢。
袁昕二人转回了海城的医院,一开始只是以防万一,怕灵修班背后的势力太大,说不定还会卷土重来、二次打击报复。后来结算住院费用时,梅方很是心疼,埋怨云城医疗系统太落后、竟然异地不能报销、幸好及时转院止损之类的话嘀咕了很久。
郑陆仁是第一个落网的,当时在机场虽然闹得动静有点大,但云城警方怕打草惊蛇,及时封锁了消息,没有大肆宣扬,嗅觉灵敏的本地媒体也没能打听到被捕人的具体信息。然而,当时在场的一些吃瓜乘客纷纷拍照、拍视频发到微博、朋友圈,在小范围内倒是也引起了一阵骚动。
幸而郑陆仁怕死,荣威派陶其华来得快,郑陆仁认怂认得也很快,短短半天之内就把这些年的事情招了个七七八八。当然,他供述的“事实”里面颇有水分,无非是为自己喊冤、尽可能甩锅给别人、将自己描述成个可怜巴巴的背锅侠罢了。
警方掌握具体证据,出动去随云楼拿人的时候,却只抓住了褚明远、褚明远的几个弟子,仅占郑陆仁给出的名单上的1
3。其他城市的干警也同时出动,一举扑往随云旗下的大小培训机构,却也只捕获了另外1
3的嫌疑人,以及一大堆正在“上课修炼”就被警方破门而入的或莫名其妙、或感激涕零、或羞愧万分的所谓“信徒”。
“剩下的人估计是消息灵通,收到风声逃了。不过没关系,现在全国天网铺开,他们除非躲到没人的深山老林里,否则总有一天会落网!”
孙恺的妹妹回了家,整个人除了有些消沉,精神状态还好。毕竟她去的晚,只来得及参加初级课程,而据郑陆仁等人交代,一般要到中级或高级的课程里,才会涉及到解放身体之类的东西。
但,罗天宏的前女友就没这么幸运了,她去了康城小半年,被一个号称是随云上师褚明远同门师弟的另一个“上师”骗财又骗色,整个人浑浑噩噩,被解救出去时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
傅沅去海城看袁昕的时候,刚好在病房前和她擦肩而过。
看得出来,这姑娘很是憔悴苍白,双目无神,好像魂儿都被抽走了似的。
袁昕招手,示意她帮他推着轮椅去外面走动一下,也是为了让此时正在伤感唏嘘的罗天宏有独处空间。
“她知道老三为了她做的事,很愧疚,刚刚才在房间里哭了好久,说了起码有三十八次对不起。我在帘子后面装死,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