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卫燃再次睡醒的时候,帐篷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放亮,这是个难得的阳光明媚的早晨,但阳光和吹撒了所有阴云的寒风却让地表混杂在沙土中的雪糁融化和蒸发的速度加快了许多,这不但让地面愈发的湿滑,也让温度变得更冷了。
因为昨晚哈比布拉和木尔塔扎的意外,卫燃和基里尔并没有找到机会给受伤的众人换药,自然,这项必不可少的工作就只能在出发前进行了。
“哈比布拉叔叔死了”
就在卫燃给木尔塔扎换药的时候,这个小伙子伤心的说道。
“抱歉,我们没能救活他。”卫燃歉意的说道。
木尔塔扎张张嘴却没能说出些什么,但他的眼眶却已经红了。
在沉默中依次给三名伤员换好了药,众人简单的吃过早餐之后,马赫布卜做出了新的安排。
“我们必须换一条安全的路,这次我走在前面。”
说着,被哈基姆搀扶着骑上毛驴的马赫布卜已经吆喝着毛驴转向走向了来时的方向,同时他嘴上不停的说道,“木尔塔扎,你骑着毛驴,牵着头羊走在我后面,索拉娅和乔娅,你们走在苏联人的后面,哈基姆,你还是走在最后。”
“马赫布卜老师”
哈基姆开口问道,“你真的知道其他的安全路线吗?”
“我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多少年了?”
马赫布卜理所当然的回应了一声,随后便催着毛驴迈开了步子。
在他的带领下,众人按照他的要求跟上,卫燃和基里尔也再次抬上了阿雅娜和她的两个婴儿。
原路离开了这条已经变得危险的山谷,马赫布卜带着他们在一次次的折返中翻过了一座座的荒山,直到临近中午,他这才带着他们走进了一条比之前更加狭窄的山谷。
这条山谷的宽度最多只能让两头毛驴并行,两侧风化严重的岩层向中间突起,下半部分内凹且带有残存的水位线,显然,这里大概是雨季山洪行洪的路线。
这倒是有个好处,这条山谷里各种可以拿来当作燃料的木柴几乎随处可见,但一样随处可见的,还有不少已经白骨化的尸体。
这些残缺不全的尸体似乎都是被洪水带来又留在这里的,而且他们身上残存的衣服,似乎都偏向于游击队员的打扮。
“这条路并不好走”
骑着毛驴走在最前面的马赫布卜用基里尔听不懂的普什图语说道,“每年只有入冬之后,下大雪之前这里才可以走,其他的时间,山谷里的泥沙能吸住踩进来的每一条腿,下大雪之后,头顶也时不时的会滑下来大量的积雪。”
稍作停顿等山谷里的回音消失,马赫布卜继续说道,“阿巴斯就是在这里出事的,他踩中了一颗被山洪冲下来的地雷。”
“他的尸体呢?”躺在担架上的阿雅娜开口问道。
“埋在山谷外面了”
马赫布卜答道,“在这条山谷的另一边,等我们走出山谷的时候会路过那里的。”
在这短暂的交流过后,马赫布卜等人继续保持着沉默忙于赶路,这条山谷里也只剩下了反复回荡的脚步声。
“我能拍几张照片吗?”卫燃朝身后的哈基姆问道。
“随便你”哈基姆漫不经心的答道,随后便发现卫燃朝着自己按了下快门。
“帮我抬一会儿”卫燃毫不客气的说道。
哈基姆错愕的看了眼卫燃,随后在阿雅娜的轻笑声中没好气的接过了担架。
快步跑到队伍的最前面,卫燃举着相机靠边站好,给路过的每个人都以这条蜿蜒狭窄的山谷拍了一张单人照。
重新回到属于担架边的位置,阿雅娜开口说道,“维克多,帮我给我和我的孩子拍一张合影吧。”
“我的荣幸”
卫燃话音未落,基里尔已经停下了脚步,紧随其后,哈基姆和身后合乘一头毛驴的两个小姑娘也不得不跟着停了下来。
认真的找了个角度,卫燃帮着这母子三人拍了一张合影。
等他收起相机,基里尔这才重新迈开了步子,卫燃也换回了阿基姆短暂接替的工作。
“我已经很久没有离开山区了”
阿雅娜抱紧怀里的孩子,看着头顶狭窄的天空自言自语的用基里尔听不懂的普什图语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和我的丈夫在山区打游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