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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大局(第1页)

一般说来,35岁以前,变动职业机会比较大,之后便越来越小,公务员考试报名限定便是这个年龄。教育局规定,申请调动进县城学校的年龄只到40岁,要超龄调动除非有特殊贡献者,而且逢调必考。郁含章刚过四十,因为名声远播,也迎来了一次机会。县城的省重点普通高中秀川中学,因为新招了初中班级以作为高中的预备力量,四处招兵买马,曾对郁含章抛出了橄榄枝,但是陈天南从本校利益出发,挽留了郁含章。当然,郁含章没有走还有另外的原因,最重要的就是,郁含章的妻子是镇上电力公司的长期临时工,调到县城去的话,就得另找工作,另立新家,丢下久已习惯的工作,新职业又不知是否干得顺手,妻子深有顾虑,加上郁含章在县城也没有购房,一来二去便留下了。

申评职称的通知醒目地写在中学校内三处通知栏上,教师们的生活中投下了一块石头,激起波澜。这样的事每年一次,令凡是还没迈过门槛的人揪着心。通知说,今年的本校高级职称指标已经下达,总计两个名额,符合条件且有意申聘的老师必须在两日内上交申请书。

两个高级名额,这是历年来最多的一次,中级职称名额稍后一段时间才下达。好奇的老师开始打听确切的情况来:传言文件上不是有三个名额吗?谁敢私吞了一个?

过了两天,真相浮出水面:有一个名额是专门预留给英语组长刘朝东的。刘朝东有个远房家门在本市的某县做县长,刘朝东升职资格硬件条件满足后,特意跑去拜访了这位乐意对乡亲故友帮忙的县长。果然如他的愿,这个高级名额是刘县长托关系例外要来的,并不占据学校名额,因此谁也争不去。个别精明的老师分析了一句实在话:今年似乎没占据名额,但是占据了以后的名额,高级职称是按照教师比例划拨的,下一次肯定少了。不过,以后的事,谁去管呢?今朝的事还操心不过来。

八张申请表递了上去。办公室主任叶永宁一视同仁收下放好,等着职评小组开会打分决定。

要说校内职称打分排名,物理教师、支部书记许正伦绝对是第一,但是偏偏就没有许正伦的申请表。每当高级名额到来,许正伦却一次又一次滑过了。首届教师节的全国优秀教师,全校唯一享受国家津贴每月100元的一个人,却似乎永远都与中学高级教师无缘。

说起来,许正伦不评高级职称的原因很简单,他没有高等教育文凭,就是一个最起码最简单的在职函授专科也没有。他知青出身,该学东西的时候正上山下乡,后来经推荐做代课民师,到师范进修后成为正式教师,一直只有一张中等师范的文凭,以前全心全意教书,现在年纪大看不进去书参加考试了,一谈到大段大段的背书就头疼。陈天南悄悄劝他想办法弄一张专科文凭,在外面报一个什么成人专科学校,考试时候掺掺水,或者请人代考,很容易把文凭混过手的。许正伦听着一边挥手一边摇头:“不要不要,假的东西,我做不来。评不了就算了。”这个固执的全国模范教师,算起来还是陈天南的老师,眼看着只有带着中级职称退休。

接着算下来,刘华似乎应该进入前三甲。刘华曾经是校长,和他一起递交了申请表的老师,个别还是他的学生呢。再过两年,刘华一退休,那名额又还给学校了,似乎没有谁抱有多大的反对意见。

能进入前三甲的,陈天南几乎当然不让,考核加分项目,每一项他都是满满的,除了在职年龄最短以外,什么骨干教师、年终考评优秀加分、工作量、论文发表、文凭加分,等等等等,样样排名第一,这就是领导的好处,处处挂帅,样样全能,随便一两项就可以弥补他唯一的弱项——教龄偏短。

还有谁能进入前三甲呢?感兴趣的人纷纷猜想,但是即使进入了前三甲位居第三,也争不到那两个名额,一想到有陈天南和刘华在前面占着位置,交了申请表的老师无不认为这次是陪太子攻书。

郁含章在校长办公室里和陈天南磨了很久,不停地抱怨,工作太多,头绪太多,学生也不听话,目的无非一个,请辞督导组长。确实,郁含章勉为其难接受了学校工作安排,一个人抵得上两个教员工作量,这还是他听从陈天南的挽留放弃了调动到县城中学的机会而获得的待遇。督导组的成员们每天要走完学校每间教室,检查教员们上课的各方面情况,一天一次随机抽查。陈天南非常过意不去,当即承诺,本年度的高级职称,一定有郁含章份儿的,至于督导组长的活儿,郁含章非得好好干下去不可,直到有合适的人为止,班主任就不谈了,怎么也推不掉。

刘华是不会让步的,考虑再三,陈天南自己放弃了。上报高级职称名单校内公示了,那三人是:刘华,刘朝东,郁含章。

递交了申请的老师,有的认为自己和郁含章比,得分不见得会拉下,比如语文组的张老师,在职年龄就比郁含章多整整十年。公布名额后,他立即找到陈天南要求说个清楚,最好是把各人评分情况公示。陈天南心里烦,面对着老教师,火气又不能随便发出来,便青着脸说:“我都没上呢,你急啥?未免你打分还打得过我。都老同志了,要以大局为重。”

张老师碰了一鼻子灰,却无话可说。评分表到底还是在行政办公室里面贴出来了,刘朝东未参评直接进入,按排名计,第一陈天南第二刘华第三郁含章。这里面的含意,完全就是光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陈天南把自己的名额给了郁含章,至此谁也无话可说。

朱跃军老师工作才四年,自然和这段时间搅得大家心不安的高级职称评定没有半点关系,即使随后将进行的中级职称评定,也和他八竿子打不着。这是他工作的第五个年头,他的婚期定在了元旦,但是之前,他要完成一件改变他自己命运的事。

陈天南常在大会上鼓励青年教师,“有为者有位”,这句话也是他常用来回应那些抱怨自己得不到重用的教员的口头禅。职称评定一则名额有限,二则按部就班急也不成,三则对生活未有彻底的实质变化。年轻的教师,特别是刚从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更热衷于考试调动学校和考取公务员上。许正伦常常无可奈何地叹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也阻挡不了。从地位和经济上比较,似乎把公务员看成高出教师半截是世道公论,哪怕加上教师有近三个月的假期这样的优厚待遇也不能扯平。璧江中学有不少考取公务员后步步高升成功的先例在激励着这些不甘心生活就此平淡下去的青年们。近来六、七年中,璧江中学公招考试出去的有七八位,其中的江老师现在做了某镇武装部长,陈老师做了县司法局副局长。县里各局乃至各县县长书记,由教师出身的也不在少数。从统计数据来看,教师报考公务员被成功录取的,其比例绝对在各类人员之首,因为教师更善于考试。

朱跃军工作以来,教过很多科目,有时候是数学、语文,又任教过微机,甚至还教过体育,同事们几乎忘记了他是什么专业,学校哪里缺人就派任他到哪里,显然没看重他,他也不当一回事。不过,有一项专业,朱跃军绝对是优秀的,那就是公招考试。他的婚期订在元旦,不过之前他有一样改变命运的大事要做,那就是参加公考。

朱跃军参加过两次公招考试,都是在县里参加的。据说笔试一次第一名一次第二名,但是最后还是在讲台上呆着,传说的原因是朱跃军看不上考上的那些单位,也有另外的版本,说是面试时打下来了。众说纷纭,但是有一点是统一的,朱跃军是公认的考试高手、专家,公招考试前,青年教师纷纷向朱老师取经求教。

朱跃军也不保守,他总结出来的公务员考试心得有三点:笔试的科目关键是多作练习,行测侧重于时间分配,公共知识侧重常识积累。今年,朱跃军心气更大,撇去县里的单位,报了市里的公招名额。还有十来天就要公考了,平日里难得抱着书看的年轻人,此时纷纷钻入了卧室成宅男宅女,教学上免不了有些涣散,教学督导组和班主任都有了意见,纷纷反映到了陈天南那里。

陈天南召集校级干部开会,讨论这个现象以及学校其他即将到来的重要工作。许正伦感叹着现在的教师可比不得他们刚工作那些年,敬业的太少,都这山望着那山高,心安定不下来。说来说去,许正伦也拿不出个好办法来。朱兴顺伤好复原上班后,情绪比以前不稳定许多,喝点酒后看见不顺眼的学生尤其爱训斥。按纪律规定公务员和教师中午不准喝酒,可是上面来了人,陪客的由不得你喝不喝,不喝尽兴还不行。朱兴顺因此情绪起伏不定的时候多。

许正伦感叹过后,朱兴顺接上道,他的嘴比较小,有点葛优的模样,说起话来像是含着委屈,他说:“班主任既然难以管理科任教师,他们没有行政权,学校也忙不过来,要不,下期还是实行二级二轮聘任制,给年级组长和班主任放权。”

“行啊,重新恢复二级二轮聘任制。”许正伦是看见有路可走就要试试的,自个儿在管理上拿不出什么主见来。

周宇全不表态,平时候,他可是话最多的一个人,荤段子可以一个接一个不停歇,要不然怎号称“双料博士”、“日藏教授”呢。陈天南思考着,不时轻轻地摇摇头。

二级二轮聘任制曾经是璧江中学的特色创举,在全县学校中唯一施行过,获得了县教育局和县政府的肯定,并曾经准备在全县学校推广。具体方法是:获得在璧江中学任教资格是一级聘任,接下来,把老师按照学科和年级配置,分配到各个年级去,由班级和老师之间进行双向选择,要想具体担任某个班级某科教学,先由教师提出申请,班主任和年级组长,主要是班主任,签字同意后,学校才认定聘用,登记在案。倘若某个老师一个班也不聘任,那算落聘,落聘老师由学校安排打杂的活儿,那这个脸就丢大了。连续两年不被聘任,就退回县就业局另觅工作,当时教育局还不敢直接解雇。这样的目的很简单,迫使科任教师努力配合班主任和年级组工作,要是总是拖三拉四,班主任都嫌弃你了,不给你签字聘任了,那就危险了。

谁知第一年施行二级二轮聘任制,就遇上了麻烦,音乐教师阚英给陈天南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她只申请了一个班的音乐,每周两节课。这不算落聘,但是年级丢下了那么多音乐课没人上,学校还得安排教师去上,咋办呢。那时候,达不到最低基本工作量每周15节的,学校的任何奖金和课时津贴都得不到,当然钱也不多,阚英还看不起呢,不要又咋的。

按照聘任规则,阚英不算违反,说她不求上进,她也懒得理睬。年级组很无奈,把矛盾上交,陈天南没辙,叫阚英到办公室谈谈,想说服她再聘。

阚英结婚不久,老公在外地,正有离婚的趋向,阚英烦着呢,任凭陈天南怎么说,就是不买账,陈天南刚刚露出一句警告的话来,阚英跳起来把办公桌上的茶杯砸了,叫嚷道:你厉害你就把我退回教育局去重新分配。

陈天南话是这么说的,真要叫他退回去教育局分来的老师,教育局那关通不过,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某个校长口头威胁威胁是有过的),结下了天大的梁子谁都不愿。他沉着脸,叫阚英立即出去,他不想和不讲道理的老师胡搅蛮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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