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靖栋看到他爹从另一间屋里出来,只简单进屋喝口热水就挥舞胳膊吼道:
“还剩下谁?随我来,咱们先去刨冰,否则等他们背柴回来,得啥时候能捞鱼。”
他爹扣头上一顶破棉帽子,又带走一大帮壮劳力。
刘靖栋开门进屋,给他娘吓一跳。
“你咋没去刨冰?”
“我……”刘靖栋想再多看看,记下这个与众不同的第一年。
“行了行了,快躲开。”胡椒刚捞完酸菜。
酸菜缸里的水拔拔凉,她两手要冻木了,正端着一大盆酸菜给许家送去。
“娘,我来。”
许家比谁家都忙碌。
许有银在和许老太汇报,娘,贵的鱼没有了,除非咱能自个捞到,但可能性很低。所以往外推大鲤子鱼卖吧。
许老太正带着妇人们在另一间地炕屋里拆洗被套。
客人们盖好多回,一拨一拨的来人盖,再不讲究吧,新的一年也要洗洗。还不敢多洗。
因为章掌柜走前说了,有商队没离开,要等大年初二前后才会赶路,他们几人就向别的商队推荐了,反正异乡过年在哪里都是过,去二道河过,那里更热情好客。
冲这句话,老四有银又是不要钱给人装瓜子,又是给人装栗子。
之前还怕挨批评,特意打照面就小声汇报说:娘,儿知道那些都是卖钱的,可是大过年的商队赶路不容易,三十聚一起住客栈还不知道能吃些啥,就自作主张,给那些队伍送些唠想家话能吃的瓜子。
许老太说,做的对,大小伙子,要敢于在小事上拿主意。
所以许老太也是怕到时又来客人,就算被单铺在热炕上烤干,也没那么多帮手帮忙缝制,只敢指挥妇人们拆一半被褥。
此时听说贵鱼也卖没了,闻言回答道:“成,知道了。老儿,你去把那些灶灰清理装袋子,夜里拉家里让你奶熬碱面。”
最近饭碗刷飞了,一盆盆的碗盆没晾干就用,刚才一翻才发现,连碱面也没剩下多少。
唉,一会儿许老太还要包汤圆,大山媳妇那里在等着卖十五汤圆。
拆被子竟然成了许老太能歇些口气的事儿,耳边还要听各种汇报。
歪把梨儿说:“大姐,要不要把田芯儿是求人办事才送那么多酒传出去,以免村里有些老人会挑理说,净打溜须有本事的人,咋给外人白送那么多贵酒,不给村里这些长辈们。我跟你说,就怕不敢当面说,背后有人挑歪理。”
“嗯,你负责把话给传出去。人家从远地方给运石头占多大地方呢,一车给咱白拉半车,章掌柜还要在京城求人搭桥做手术针。这都是人情才会送酒。”
刘靖栋看眼这屋忙碌景象,又主动去帮许有银装碱面。
刘靖栋没想到,今日连许田芯也忙得分身乏术。
当初许家搭炕剩下点儿砖又有了马粪,用马粪做了些砖,就用这些砖头和黄泥搭了三个公用大烤炉,盖在老白家房头。又搭了一个属于许家的简易小烤炉。
公用的在许田芯看来,就是现代新疆人烤馕的那种大烤炉。
眼下最厉害的面案师傅也已经不再是奶奶们,而是像红枣爹那些壮汉。
像刚刚章掌柜他们离开,每人都买了十个八个烤馕串起来挂身上带走。当即十面袋子面粉没了,红枣爹他们就洗干净手开始和面烤饼。
这个烤饼子钱是村委会给发工资,村委会给出面粉,给干活人一个饼子提一文钱。不仅要给做好饼子,而且还要包柴火。
而村委会所得银钱,买了不少红灯笼,彩旗,清雪的铁片子。
据说下一步,二道河集体就要攒钱打造两艘大渔船。
许老太曾和许田芯开玩笑说,不战时大型捕鱼,战时逃荒用。到时你再看,别人还如热锅蚂蚁不知道往哪逃,咱们一村子已经扬帆远航。
就不信了,匈奴会把房子扒了,等稳定了再顺大江飘回来。
至于许田芯正用的许家小烤炉,就是像壁炉一样,底下放木绊子烧,上面搭着炉子,炉子中间有上下两层铁抽屉。火大点儿放下层烤制,火小点儿放上层烤,烟筒单独走直通房顶。
许田芯要做的是曲奇小饼干,用鸡蛋、盐、糖粉、玉米油、面粉和熬开的冻牛奶做。
这里天气太冷,运输更不便,周边村落倒是有养奶牛和卖羊奶的,但是不可能天天给送。
许家每次会买一个月的土牛奶煮开冻起来,澡堂那里是要是推个奶或是做吃的要用,解冻后再煮,味道和新鲜的没啥区别。
这不嘛,许田芯调好饼干面粉,用筷子搅拌的她胳膊疼,此时正在煮化冻牛奶,奶皮子浮在小锅上,她嘴馋在用勺子舀奶皮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