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骁的事终究全都被抖搂出来,便是早年纵马驰骋街道的事也都被翻出来。为此,谢宁在百姓心中也成了头一号奸臣,就连挑粪的挑夫也绕过谢家,不肯收他们家的东西。
都说子不教父之过,谢宁作为谢骁的生父若说不知晓此时那是笑话。可他眼睁睁看谢骁横行霸道这么多年都未曾阻止,可见其立身不正。
赵钰看着都察院呈上来的折子要求撤去谢宁配享太庙的殊荣,有些头疼的递给一旁的柳安,说道:“如今闹到这个地步,你看应如何处理?”
赵钰虽说也有些看不上谢宁为父不教,但在朝廷只论功绩谢宁配享太庙也是没问题的。更何况世有鬼神,自己要杀了谢骁不算什么,若连配享太庙的香火都断了,难免有些不忍。
柳安见状劝道:“若实在不忍,不如做主替谢大人在旁系中过继嗣子,也算全了他一分香火。凡配享太庙者才德均为世之一二,谢大人到底德行稍欠不能服众。”
赵钰想了想便也应下,他当初虽然也曾考虑过惩治谢骁后为谢宁再寻一个嗣子,但还是想着嗣子不如亲子上心,只怕祭拜两年就不愿再去了。又念着他的功劳,便起了许他配享太庙的心思,这样一来谢宁少说还可享百年多的供奉。
但他并未想到谢骁的事暴露的这样快,自然谢宁也就无缘配享太庙了。
赵钰叹道:“谢宁还不如无子,这样也省得闹出这样的事。”
柳安有些无奈的看着赵钰,知道赵钰已经改了心思,心神一转便温声道:“此事多想无益,有咱们记挂着,谢宁的嗣子定然不敢怠慢。虽不知下面是何情形,但十几年后谢大人必定重新转世,也就用不上那些阴间的东西了。”
赵钰也知道这个的道理,略一想便道:“谢宜的次子不错,年纪小,与谢宁的血缘也近,便让谢宜准备一二吧。”
他到底是对谢宜私藏的事有些介怀,何况他冷眼看着谢宜这些日子借着谢宁留下的东西混得风生水起,也该警告一番。
谢宁再不好,都曾为了天下安定立下大功,他不会让功臣寒心。何况朝中文武大臣都对谢宁所做之事有所猜测,他也不能让大臣们寒心,不然以后哪有人愿意这般付出。
刘康在一旁听着,便命执笔郎中照样写下命谢宜将次子过继的圣旨,随即又起草一份斥责谢宁教子不严的诏书。提前看到圣旨的内阁一干人并不意外,也没有提前通知谢宜让他去求情的想法,反而很是痛快的将两封圣旨一前一后的发出。
这些日子谢宜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嘴脸得罪了不少人,甚至还要彻底推一把注定要死的谢骁,彻底让这些人恶了他。为人叔父,又享着其父给的荣华富贵,如此行事也太过凉薄。
不提谢宜骤然得知此事时的心惊肉跳,也不提谢宜次子生母的兴奋,谢家无论主家亦或旁系随着谢骁伏法彻底平静下来。
谢夫人失了爱子,所幸又得了一个幼子,日后也有了指望。见他年纪虽小人品却胜过谢骁十倍,也不由感叹一二,特意借着娘家的力量施压,把幼子的生母从侍郎府上接出来。
而得知此事的西平王,见朝廷终于忍不住把谢宁配享太庙的殊荣给撤去,还以为是自己悄悄散出去的谢宁与商户勾结的消息被赵钰查出来,心中更是得意。对来得这样容易的账册也深信不疑,陆续往外放消息。
南安王和东宁王对此倒是颇有疑虑,但说到底他们也有竞争关系不好直言相劝。再加上西平郡王这一手确实让围在他们周边的人少了许多,他们也不好阻止西平王。
甚至不管西平王的消息是真是假,对他们两个也只有好处。因此不光没有劝阻,还趁着这个时机与外面人联系。
柳安接到下面人的消息,面带笑意对赵钰道:“上钩了。”
当初西平郡王开始向外放谢宁的消息时,他们就保持着每日少一人的速度,如今人已经少到原有的一半。三王见此,与外界的活动也越发频繁起来,赖在京城不走的使团也终于要动身回国。
而谢家发生的变化也被西平王理解为查出真相后对谢宁失了耐心,这才撤去谢宁配享太庙的殊荣。不光如此,原先正在做的郡王规格的法事也被取消,谢宁已被匆匆下葬。
赵钰对此并不意外,只是道:“别打草惊蛇,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柳安笑道:“不外乎串通一气罢了,”说着面色也有些严肃,“薛兆传信说南安王府似乎开始囤粮,粮价都有了轻微的上浮。”
薛兆作为最大的皇商,对各类商品的价格都极为清楚。南方因为经济比北方繁华,各类物品的价格要比北方稍高,可今年围绕南安郡王驻地的城镇的粮价比往年还要高。
这并不对劲,虽说粮价并非一成不变,但也是随着季节变化的。他起了疑心,果然粮价上涨的并非一城,而是环绕南安郡王驻地的所有城镇。
这意味着什么薛兆很清楚,定是有外地人大批买粮,粮店才临时涨价。虽说朝廷限制粮店大批出粮,但买粮的人显然很清楚这一套,分散开买便不怎么显眼,而粮店的人也只以为是哪家不会办事的下人出来集中采购。
赵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和柳安对视一眼,他们都清楚南安郡王在等什么。
柳安笑道:“因为百姓们想尽早将土地买下,不少百姓都催着陆大人他们加快进度。如今不过将六月,已经过半了。若动作再快些,说不定赶在年前就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