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这个强壮的草原汉子脸上被短钉锤砸出了一个坑,半个鼻子都凹陷了下去,半只眼睛翻在外面,血留的满脸都是。
这种伤势下,巴合里木早该死了,他之所以坚持到了现在,就是为了见如风萨满一面。
在看见李如风那一瞬间,巴合里木甚至有力气抬起手臂,朝李如风竖起了三根手指。
李如风握住了巴合里木的手,这两年中他已经见惯了死亡,有时候可能只是一跟带锈的铁钉就能带走一一条鲜活的生命。
但这一次,或多或少有些不一样,巴合里木能成为部落选拔出来的骑兵,走上战场,敢于和敌人硬碰硬面对面的冲锋,是为了李如风。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如风说道,“你的孩子会得到最好的照顾,你的妻子会继承你的财产,如果她想再嫁,孩子我来养,部落不会让他们吃苦的。”
巴合里木露出了最后的笑容,就这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软踏踏的趴在马背上,那只被李如风握在手里的手也失去了温度。
“长生天保佑敢于直面死亡的勇士,巴合里木将会骑乘着天马,在腾格里辽阔的天上草原奔驰,永远额注视我们。”李如风随后念了几句没人能听懂的送葬词,在场所有人都穆肃的看着这一切。
只有李如风知道,那些送葬词都是老萨满临场编的,他自己八成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作为这片地域中最有权威的萨满,老萨满拥有长生天信仰的最终解释权。
如果其他萨满的在葬礼上念的词和老萨满对不上,会被视为不正宗,不得不千里迢迢和老萨满潜心学艺。
总之,不管当初老萨满是不是随口编了个三两三,我把梦想换破烂的口水歌,现在这都是这本地萨满的标准送葬词了。
哈巴失不花这时才有时间在核对一遍自己的队伍,结果发现除了巴合里木之外,另一个被落下的骑兵,是厨子阿布,他不见了。
此时,全副武装的哈依沙尔正在快速接近,李如风和哈巴失不花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猜不出对方是何方神圣。
哈依沙尔穿着一身纯黑色的罩袍,胯下一匹看起来异常雄壮的黑马,肩高最少也在一米七以上,再加上骑士本人也非常高大,从缓坡上飞驰而下时,黑色斗篷在背后被风吹开宛若恶魔张开的翅膀,那伙士气低落的黑羊骑兵立刻四散开来,在远离帕丽莎的几十米的地方再次重整队形。
哈依沙尔对黑羊人的态度很明确,在距离对方最少七十步的距离上,他就抄起一张明显大一圈的长弓,连续出箭!
他一共出了五箭,第五箭时,人距离帕丽莎已经不到三十步,而这五箭,出了第一支箭射丢了之外,另外四支箭直接让四个黑羊骑兵落马。
哈巴失不花原本眯起来的眼睛此时瞪得比铜铃还大,忽鲁刺儿加张大了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李如风眼睛也同样睁大了不少,但他第一反应是往后缩了缩,让自己前面多了几个人才感觉安全了点。
什么叫百步穿杨?什么叫骑射无双?这就是!帅是真的帅,但如果确定不了对方是敌是友,那还是先走为上最稳妥。
这一次,黑羊人彻底崩溃了,尽管指挥官依然在大呼小叫,试着挽回败局,但那一轮五支箭就像射进了他们心里,在经历了这些意外后,再也没有人愿意回头了。
随着第六支箭离弦而出,黑羊人的指挥官被一箭穿胸而过,无力的倒在了马背上。
不管他们带着怎样的使命而来,现在都结束了。
哈依沙尔策马站在帕丽莎制造的血污旁,静静的看着李如风一行人,无言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一直到哈依沙尔收起了自己那张吓人的长弓,李如风才长出了一口气,他竟然被逼的连呼吸都忘记了。
哈依沙尔翻身下马,将腰间的马刀也挂在了马背上,随后将一张地毯铺在地上席地而坐,朝李如风指了指,又指了指地毯,显然是招呼李如风过去谈谈。
“如风萨满,我们跑不过他,那匹马。。。”哈巴失不花有些为难的看向李如风,那个黑衣人的气场太强了,他之前只远远的在帖木儿苏丹身上见过这样的气势。
“来者是客,长生天保佑着我,这是贵客!”李如风见对方放下了武器,立刻就不紧张了,再次展示出大无畏的精神,策马而出,毫无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