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甚至为天子倒了点酒。
司马衷一饮而尽,酒足饭饱之后,抓着邵勋的手,有些哽咽:“这么多臣子,唯邵卿前来迎奉。”
“陛下,都督糜晃、侍御史庾琛等人正在富平津恭迎圣驾。”邵勋回道。
司马衷想了想,记住了这两個人,道:“此皆忠臣也。朕还都之后,定有赏赐。”
说完,让侍从将其扶起,道:“这便回京吧。”
“臣遵旨。”邵勋说完,天刮起了一阵寒风,他立刻脱下披风,道:“寒风劲疾,陛下且披此假钟,以御风沙。”
司马衷愣愣接过,侍从连忙为其披上。
假钟就是披风、斗篷,因形如钟而得名。
因北人多骑马,假钟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服饰,能防御风沙,又不妨碍行动,故穿用甚多。
在南方,假钟就不常见了,被视为一种非正式服饰。
南朝梁时,刘显将去寻阳,诸人约定送行。他拿出十匹丝帛,说饯行那天如果谁穿着奇特的衣服过来,这些丝帛就是他的了。
当天,周弘正着绿丝布裤,披绣假种,轩昂而至,夺标取帛。
南北风貌之不同,可见一斑。
司马衷披上假钟之后,可能是心理作用,感觉暖和多了。
邵勋又至自己的战马旁,从留守军士那里取来马槊,至圣驾旁,道:“陛下,且容臣护驾前行。有臣在,定无贼人敢冲撞圣驾。”
司马衷眼睛红了。
有此忠臣,何愁天下不太平!
见天子默许了,邵勋又使了个眼色。
陈有根会意,趁着驭手没反应过来,抢先占了位置,为天子驾车。
“陛下,此为幢主陈有根,忠贞不二,勇冠三军。”邵勋介绍道。
“陈有根……”天子默念了一下,道:“有壮士驾车,邵卿护卫,朕无忧也。起驾吧。”
“诺。”陈有根应了一声,稳稳地驾起马车前行。
邵勋披甲执槊,步行护卫。
教导队士卒纷纷回到马上,聚拢过来,紧紧跟随。
伴驾的官员、公卿、宗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小小的中尉司马,好会啊!
天子对他印象极佳,众人也承了些人情,今天的风头几乎全让他一个人抢了。
有些消息灵通之人,联想到邵勋驱退张方,力保洛阳不失的事情,心中有数了,开始悄悄打听他的家世。
司马颖臭着一张脸,故意落在后面,但耳边依然传来一阵阵“聒噪”。
“邵勋年齿几何?门第几品?”
“其人可已婚配?”
“东海王可看重此人?”
“他若能当上郡国太守,便可为吾佳婿。”
诸如此类。
“太弟,寄人篱下之时,当隐忍为重。”费立悄悄靠了过来,低声说道。
司马颖缓缓点了点头,神色黯然。
仅仅一年之前,他出兵二十余万攻打洛阳。
彼时兵众迤逦而行,鼓声绵延百里。出师阵容之盛,百年未见。
这才过了一年,形势便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