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勋这才有时间打量舱内众人。
大部分都是见过的,甚至能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和官职,毕竟殿中将军不是白当的。
有些人对他举杯示意,如尚书左仆射刘暾。
也有人对他视而不见,如尚书右仆射荀藩。
总体而言,这些保皇派们对他态度还算友善,拉拢的意图十分明显。
“邵卿才干若此,实乃国家之幸。”天子放下酒杯,笑道:“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前功已赏,新功未建,实不敢邀赏。”邵勋说道。
天子的赏赐不是不能要,暗地里给可以,但这是公开场合,拿了就是很明显的站队了,他不会这么做。
司马炽听后,脸色不变,对王延等人笑道:“邵卿有此成就,岂能无因?守道坚固,行已端方,今见矣。”
王延、高光、刘暾等人连连称是,言笑晏晏。
正常宴会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邵勋方得机会告退。
为他开门的是殿中将军苗愿。
“君侯而今却是炙手可热之人了。”苗愿有些酸溜溜的,也有些高兴,毕竟是一起患难过的。
邵勋在宫城外与他多聊了会。
“过几日,把当年一起杀张方、进讨关中的老兄弟们召集起来,痛饮一番。”邵勋拉着苗愿的手,说道。
苗愿眼睛一亮,立刻笑道:“此事易耳,大伙早说要聚一聚了。”
邵勋点了点头,又问道:“禁军诸部而今是什么模样?”
“太傅弄来了不少人,但争权夺利,贪墨钱粮,操演是没人上心了。”苗愿叹了口气,说道。
和自己掌握的情况差不多。
邵勋皱了皱眉,果然什么部队丢到司马越手里就要糟。
禁军只有两万人的时候,他独掌四分之一,严格整训,定时操练。
扩充至三万余人的时候,训练也算正常,吸收了大量溃散中军老卒后,甚至能拉出几支素质优良的部队打硬仗。
现在的禁军有五万多、接近六万,却已经被折腾得面目全非。
按理来说,随着禁军成军时间变长,严格管理、正常训练的话,战斗力是会逐渐增长的。但现实是内部分裂、军心涣散。
邵勋之前就听杨宝等人抱怨,在京担任司隶校尉的糜晃也提过一嘴,今天见到苗愿,一番交谈之后,基本确认了。
再这么搞下去,以后拿什么来保卫洛阳?
洛阳不保,他在梁县、广成泽一带折腾的家业也危险——说难听点,洛阳就是邵某人的盾牌,他不想这面盾牌很快破碎。
在邵府住了一夜,正准备出门置办礼物,分别拜访曹馥、糜晃等人时,唐剑来报:司空王衍邀宴。
邵勋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人红是非多啊,连着赶场,他装逼地感慨了句。
换以前,他压根不会与这些人扯上关系,生活就是单调的训练、打仗。
每天一睁眼,就是军士们臭烘烘的脚丫子。
一闭眼,就是军士们的磨牙声。
仿佛他的世界比别人少了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