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臭小子!你轻点……”
伤势恢复大半的三长老靠坐在床上,肩头瞬间的吃痛令他一阵龇牙咧嘴。
“好嘞~”
在其身后,则是满脸笑意的陆洋,在任劳任怨地捏肩捶背,表面轻松的背后,内心却是充满酸涩。
三长老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人,在家族的救治下,伤体可以修复,但被废掉的修为却再也回不来了。
陆洋从未有现在这样的机会,平静且专注地在爷爷面前尽孝。
在过去,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三长老都将修玄放在第一位,他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担心过,自己会如此地缺少时间。
过去的三长老身为玄门强者,即便年事已高,寿命也十分绵长悠久。
可如今失去修为,仅是一夜间他便苍老了许多,岁月的痕迹在失去了玄力的阻挡后,完全映照在三长老的身上。
“陆洋啊,再过几日,你也走吧,出去待一段时间再回来。”
蓦然间,三长老看似随意地开口说道。
“父母在不远行,虽然我小时候父母就已不在了,但家里还有个让人担心的老头子,我才不出去呢。”
“臭小子!怎么说话的?让你出去不过是换个方式历练,别看这次族内气氛紧张,不过是借机磨砺一下你们这些小辈的心性,其实我们几个老头子早有对策,玄元境界没有那么可怕。”
三长老苍老的面孔上带上了一丝不悦,语气严肃地开口。
对此,陆洋仍是带着笑。
“爷爷,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吗?这种漏洞百出的话还是省省吧,要走我们一起走,你只要说动身,我立刻就可以启程。”
“我都说了让你出去是去历练的,我这老头子跟你出去做什么?折腾你还是折腾我呢?我现在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咯……”
三长老故作轻松,试图劝说陆洋。
“没什么大不了的,难道,陆高远还真会将我们斩尽杀绝?”
“你根本不了解陆高远这个人!从前他就不是善类,即便你不知道这些,难道近些时日他在城中大肆的杀伐你也不知吗?反对他的人下场都是一样的!”
说到此处,三长老已有些控制不住心绪,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失去修为的他原本也已是风烛残年,除了陆洋这个孙儿以外他没有太多可留恋的。
但他也同样明白,若是自己出事,陆洋必定不会坐视,这是他绝不想看到的,因此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支走陆洋。
陆高远的宣告他早已知晓,也明白对方恨意的由来,自己身为家族长老难以幸免。
“嘿,爷爷你露馅了,其实我已经知道了,陆高远矛头直指族中长老,他同样不会放过你,纵然我在玄元强者面前弱小如同蝼蚁,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
说到此处,陆洋突然地有了些哽咽,他极力控制着,内心其实一直都未曾像表面一般灿烂。
他不想将糟糕的设想放在自己的爷爷身上,可现实却让他不得不去忧心,不得不产生不好的预想。
“呵……罢了,罢了,老头子我如今是真的没用了,连孙子也使唤不动咯……”
短暂的沉默后,突然地,三长老笑了,他似看开了也似是认命。
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劝动陆洋了,可他仍是带着希望,希望家族能够顶住一切,希望即便最糟糕的情况出现,陆洋仍然可以活到最后。
莫说是现在的他,即便修为尚在,也绝不是陆高远的一合之敌,他已无力改变什么,这是一种悲哀也是无奈。
与其在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里,继续做着没有用的忧心和劝说,他此刻更想要的,是轻松温馨的气氛。
即便此生只剩下了一日,他也要好好享受孙儿在身边的天伦之乐。
三长老开始不再劝说,自顾自地讲述起了年轻时候的奇闻趣事,没有什么开头,也无所谓结尾,想到哪里就讲到哪里。
陆洋默默听着,他的笑容越发灿烂,但双眼却湿润了,他同样很享受现在的感觉,热泪盈眶。
一瞬间,一老一小仿佛都摆脱了玄力所带来的超然,回归人之初,简单,且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