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雁茵查看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对,这些药都不会致死。”她看了一眼谢老爷,“我怀疑,谢霖的药被人偷偷换了。”
“谢老爷,谢霖的身子几乎全凉了,想来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今日是除夕……谢公馆似乎来了不少族人,此时涉及家族内部争斗,实在不宜声张。”
“可霖儿……”
何雁茵又道:“除此之外,我相信谢老爷您也清楚,谢霖自出生起便是替人挡煞的,虽说我是学医的,可老祖宗的东西有时候不得不信,他的腿疾也是替宋小少爷挡了灾,他身上是有煞气的,如今又是枉死……”
做生意的人最讲究风水,谢老爷这一生,独子福薄命浅,独孙又在回归本家之后横死,即便是再不相信这些的人也不能不害怕,“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谢老爷,今日正值更岁之际,若是不尽快将此事低调处理了,怕是来年一年都……”
何雁茵这番话,说得谢老爷心底发麻,原本他就是十分迷信的,见此情形更是不能不怕。
更何况,如今整个族亲的人都聚集在谢公馆,若是不尽快处理,恐怕人心惶惶,第二天便要传遍江衢,到时候哪里还有人敢光顾谢家的商铺。
“此事……的确需要尽快处理。”谢老爷站起来,走到门口,叫来了几名家仆,吩咐了一番,转身回到房间,看见何雁茵仍旧守在床边,艰难开口,“雁茵……这件事……”
何雁茵脸上难掩失落之情,但还是起身开口,“谢老爷,你放心,我同谢霖之前就认识,算得上朋友,如今他出了这样的事,我心痛无比,自然是不会声张,何况他十分信任我,我也终其所托,希望谢老爷务必惩治真凶,换他和沉疴多年的谢大少一个公道。”
言罢,何雁茵便告辞,离开了谢家,留下谢老爷一人呆坐在房间里。
原以为这个独苗可以为他谢家延续香火,世事难料,自己的独子和孙儿竟都遭自家人所害。
外头的鞭炮声仍旧未停。
热闹非凡的除夕家宴摆了十数桌,竟无人发现几名家仆趁乱将自家少爷的尸首暗度陈仓,偷偷运到了十里外的谢家陵墓,用临时买来的楠木棺材草草埋了。
何雁茵那番话,在谢老爷心中久久萦绕不去,实在心焦,于是又请来了算命先生测了一测,说出的话与何雁茵大同小异,甚至更为夸张。
谢老爷花了高价请高人偷偷在楼上施法,听着高人口中念叨不休的术法咒语,楼下又传来欢声笑语,谢老爷的心里惴惴不安。
何雁茵回了趟家,草草吃了顿饭,电话铃响了起来,她接了电话便要换衣服走人。
“大过年的,要去哪儿?”
“诊所里有点事儿,我必须得去一趟。”何雁茵抱了抱母亲,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何公馆,开车前往林宅后门。
林念之已在冷风里等了许久,看见车灯照了过来,便走进看了看,果真是何雁茵。
林念之急急钻进车里,“总算来了,一切顺利吗?”
何雁茵点点头,“算是吧,我的亲信方才已经回复我了,说看见他们去了莫岭。”
“那我们得快点了。”
两人开车前往莫岭,到达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山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两人谨慎地看了看,发现对方下了车。
是宋沅言。
何雁茵下了车,“你怎么这样快?”
“我猜到他们会埋到这儿,算好了时间直接便过来了。”宋沅言的神色十分焦急,“快些吧,已经过去快五个时辰了。”
何雁茵点点头,三人上了莫岭,这一片不大的山头很早以前就被谢家买了下来,用做墓地。这么些年,这片山头里埋的骨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月黑风高,冬日光秃秃一片的树枝在瑟瑟寒风中撕扯着,留下诡异的影子在地面晃动。这山头除了他们三人,再也没有别人的影子,林念之提着灯笼,幽幽的光照在地上,越发觉得此处阴森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林念之戴着帽子围巾,还觉得身上冷得要命,紧紧地贴着何雁茵,浑身的鸡皮疙瘩直往外冒,“雁、雁茵,我怎么觉得这么冷啊……”
何雁茵握着她的手,“别害怕,你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要相信科学。”
“科学?她现在脑子里怕是只有玄学了。”宋沅言见她一副畏畏缩缩走不动路的样子,不禁有些着急,“早知道你胆子这么小,就不该叫上你过来拖后腿。”
林念之虽怕得厉害,可更不愿意被宋沅言轻视,“谁说我怕!本小姐才不会怕!”说着便松开了何雁茵的胳膊,往前走了两步,还使劲儿跺了跺脚,呵着手故作轻松地蹦了蹦,暖暖身子,“本小姐就是冷而已,怎么样?冷还不行吗?”
宋沅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行,当然行。大小姐,你看看脚下。”
林念之低头,竟还有果盘香烛。
“你在人家坟头跟前蹦跶个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