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雪。
你会躺成我喜欢的姿势:慵懒,
淡然,冷漠。
一两回点燃火柴的
刺耳声。”
“你是顾家养的一条狗,难道妄想和主人争东西!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他微微笑了笑,望向贺敬蓉,还是说了一个“不”字。
“谢谢你,谢谢你的心和手
因为对于我,你还不甚熟悉。
你喜欢的是,我深夜的安静,
黄昏时少有的相遇,
喜欢我们不会去月下漫步,
喜欢太阳,不会在我们的头上升起,
你的痛苦,哦,不是因为我,
我的悲伤,哎,不是因为你。”
贺敬蓉被他无所谓的浅笑烧了心,扔了鞭子冲到他面前掐住他的脖子,“既然你这么喜欢找死,那你就去死!去死!”
顾钦的面容因为失氧而变得青紫,面孔也扭曲了,不变的是他那带着轻嘲的微笑,静静地望着贺敬蓉,并不反抗。
“你香烟的火苗由旺转弱,
烟的末梢颤抖着,颤抖着
短小灰白的烟蒂——连灰烬
你甚至都懒得弹落——
香烟遂飞进了火里。”
晏婉写完最后一个字,人枕在手臂上,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此刻你若不爱我,我也不会在意。’顾良时,你知道吗?”
贺敬蓉终是松开了手。空气涌进来,顾钦猛地咳嗽了起来。他脸上有浅浅的释然的笑意,眼眶红着,“你怎么不要我的命了?”
“你这条贱命对顾家还有用!”
顾钦点了点头,也是。他郑重地俯身磕头,然后直起身。“顾夫人,良时今日拆骨还父,割肉还母,你我从此互不相欠。良时往后依旧敬你为母,但也绝对不会允许你,伤害我在乎的人。”
顾钦颤着手穿好衣服,踉踉跄跄地往佛堂外走。
“你别妄想了,顾钦,你以为你能得到什么?真情吗?你不配有,也不会有!我诅咒你,这一生,所有皆失,所求皆不可得,所爱必遇不测!”
贺敬蓉癫狂地在他身后嘶喊,顾钦没有回头。像有人拿着一钵针塞进了他嘴里,让他吞下去。他仍在笑,心却痛到了极点。
很远就看到了她宿舍里的灯了。他看到她枕着胳膊睡着了,胳膊下压着书,大约还是那本诗集。
雪真大,天真冷,他知道里头有多温暖。他想敲开她的门,脱掉衣服把最脆弱的一面呈现在她眼前,得到她的怜惜和爱抚。可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他想起那只在寒夜里给过他温暖的小狗。那时候他没能护住它,可他现在不一样了,他不再是从前的他了,他可以保护他爱的人。
晏婉一个激灵从睡梦里醒来,她怎么睡着了?看了看钟,已经快两点了。他来过吗?他敲门她会不会没有听见?晏婉想到此处,连衣服都没披,忙打开门。
冷风卷着雪一下就灌了进来,眼睛眯了眯,再睁开时,门前空空,只有白茫茫一片干净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