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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伦缇娜仔细审视起卢契拉,最终在这怯懦的女孩身上找到两件标志性的物品:“标尺和墨水,你在穹顶工作吗?”
卢契拉低垂着视线:“那是以前了,我,我恐高,所以转型到了城市规划所,现在是城市骨架的维护员。”
恐高的话,发展规划所不会建议去做穹顶工作的吧?
劳伦缇娜这样想着,主动牵起卢契拉的手:“卢契拉要与我坐在一起吗?”
局促不安的小鱼就这样被鲨鱼拉到身旁坐下。
或许是黑暗遮蔽了视线,又许是坐姿有助于平复身心,卢契拉的话语渐渐顺畅:“这里的人已经坐满会场的一半吧?我从来没在评议会里见过这么多人。”
“评议会以效率作为基本要求之一,只会邀请一到两个直接部门参与,偶尔在迫不得已的时刻,才会邀请间接部门参与……”
劳伦缇娜和卢契拉看向身后的座位,阿维图斯仍然平淡地解答着卢契拉的疑惑:“深海猎人是阿戈尔近千年来争议最大的项目,仅是作出执行的决定就讨论了两百多年,它动摇了阿戈尔以人的价值为本的社会体系,影响不可谓不深远,有多个部门参与并不奇怪,弥利亚留姆上下都需要一个答案。”
“这位先生,你的话有点危险。”劳伦缇娜饶有兴致地视察起阿维图斯的表情,但阿维图斯面色始终如一。
质疑阿戈尔的价值至上体系,这可是深海教徒的主要特征之一,光凭阿维图斯刚刚的发言,劳伦缇娜就可以将他扭送到海巡队受审了。
“不要误会,劳伦缇娜小姐,我不会让任何一位阿戈尔公民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我唾弃引导海嗣攻击城市的深海教徒。
相比于血与泪,我认为文字才能改变阿戈尔人,只有文字才能让阿戈尔停止自毁,只有用它才能补完阿戈尔人心中所缺失的事物,从根本上医治阿戈尔的症结。”
有什么陌生却熟悉的气息从眼前的阿戈尔学者身上出现了!
劳伦缇娜感受到了阳光,不是铸阳巨械的光亮,而是陆上自然的太阳的光芒。
在劳伦缇娜思索间,阿维图斯似乎失去了旁听这场评议会的兴致,他起身。
“劳伦缇娜小姐,或许在不久后,你就会在下一场评议会里见到我了。”
阿维图斯左手抱着黑色书皮的书籍,右手夹着一支海藻仿生笔,悄然离开了,除了劳伦缇娜和卢契拉外,斗智场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离去。
评议已经要到达尾声了,人们陆续离开斗智场。
在会场的入口,他们向聚光灯下的歌蕾蒂娅真诚致意,而歌蕾蒂娅并未理会,她用槊撑住身体,专注回答着她知道或是不知道的问题。
人流中,斯卡蒂走到劳伦缇娜身旁坐下:“剑鱼很紧张,很不安,唔——就像搁浅的鳞。”
“歌蕾蒂娅曾参与过多次评议会,她喜欢坐在高处,整体上的把握比细节上的观感更加重要,她喜欢距离感。”
劳伦缇娜看着会场中央的歌蕾蒂娅,她站在聚光灯下,就像身处海嗣巢中,用槊支撑着乏力的身体,呼吸紊乱,狼狈不堪。
“剑鱼习惯的距离感完全消失了,她现在站在聚光灯下,她看不到别人的脸,却能感受到他们的视线,如果没有人拉她一把,她真的会软倒在地的。”
斯卡蒂冷声说道:“我讨厌这里。”
“他们只是做到了科学的要求,将事实与个人感情分开了。”劳缇伦娜示意斯卡蒂看一眼会场门口致意的人。
“我知道,我只是……”
斯卡蒂想起了在卡兹戴尔教书的日子,学生们也会向社恐的她提问题,但,但那些孩子都会机敏地观察,笨拙地关照她的感受。
“不如卡兹戴尔城。”斯卡蒂如此评价道。
劳伦缇娜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她只是轻声低语:“人一旦在本该理性的时刻被关爱包围,就不可能再保持绝对的理性了,这就是贪求的本能啊……”
……
“这就是当年那场斩首行动所有的战术布置和战略规划,如果各位有疑问,有义务向我提出。”
歌蕾蒂娅感受着逐渐离去的目光,气力仿佛又回到了麻木的身体——很快就会结束了。
又一句陌生的质疑:“在当时的情况看,这就最优解,歌蕾蒂娅执政官,我对另一条情报表达质疑,你说,初生不止有一个,并且在卡兹戴尔你曾见到过另一个?”
歌蕾蒂娅回答道:“是的,这有很多迹象可以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