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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离俗览2(第2页)

不禁而禁:意思是,不须威罚禁止,就可禁止人为非。

其:句首语气词,表委婉语气。

适威【正文】

五曰:

先王之使其民,若御良马,轻任新节①,欲走不得,故致千里。善用其民者亦然。民日夜祈用而不可得,苟得为上用②,民之走之也,若决积水于千仞之溪③,其谁能当之?

《周书》曰④:“民,善之则畜也⑤,不善则雠也⑥。”有雠而众,不若无有。厉王⑦,天于也,有雠而众,故流于彘⑧,祸及子孙,微召公虎而绝无后嗣⑨。今世之人主,多欲众之⑩,而不知善,此多其雠也。不善则不有。有必缘其心,爱之谓也。有其形不可谓有之。舜布衣而有天下,桀,天子也,而不得息,由此生矣。有无之论,不可不熟。汤、武通于此论,故功名立。

古之君民者,仁义以治之,爱利以安之,忠信以导之,务除其灾,思致其福。故民之于上也,若玺之于涂也,抑之以方则方,抑之以圜则圜;若五种之于地也,必应其类,而蕃息于百倍。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身已终矣,而后世化之如神,其人事审也。

魏武侯之居中山也,问于李克曰:“吴之所以亡者何也?”李克对曰:“骤战而骤胜。”武侯曰:“骤战而骤胜,国家之福也,其独以亡,何故?”对曰:“骤战**罢,骤胜则主骄。以骄主使罢民,然而国不亡者,天下少矣。骄则恣,恣则极物;罢则怨,怨则极虑。上下俱极,吴之亡犹晚。此夫差之所以自殁于干隧也。”

东野稷以御见庄公,进退中绳,左右旋中规。庄公曰:“善。”以为造父不过也。使之钩百而少及焉。颜阖入见,庄公曰:“子遇东野稷乎?”对曰:“然,臣遇之。其马必败。”庄公曰:“将何败?”少顷,东野之马败而至。庄公召颜阖而问之曰:“子何以知其败也?”颜阖对曰:“夫进退中绳,左右旋中规,造父之御,无以过焉。乡臣遇之,犹求其马,臣是以知其败也。”

故乱国之使其民,不论人之性,不反人之情,烦为教而过不识,数为令而非不从,巨为危而罪不敢,重为任而罚不胜。民进则欲其赏,退则畏其罪。知其能力之不足也,则以为继矣。以为继,知,则上又从而罪之,是以罪召罪。上下之相雠也,由是起矣。

故礼烦则不庄,业烦则无功,令苛则不听,禁多则不行。桀、纣之禁,不可胜数,故民因而身为戮,极也,不能用威适。子阳好严,有过而折弓者,恐必死,遂应猘狗而弒子阳,极也。周鼎有窃曲,状甚长,上下皆曲,以见极之败也。【解说】

所谓“适威”,指君主树立威严应该适度。本篇旨在论述君主役使人民的方法。文章从两方面加以论述。首先以厉上流于彘为例,说明“民,善之则畜也,不善则雠也。有雠而众,不若无有”。告诫君主,只有善待人民,才能得到人民的拥戴;必须以仁义、爱利、忠信待民,为民除患致福,才能无敌于天下。然后,文章通过李克论吴之所以亡,颜阖论东野稷之马必败等事例,说明君主树立威严应该适度,走到极端必然失败。文章说:“礼烦则不庄,业烦则无功,今苛则不听,禁多则不行。”君主如果一味地苛求于人民,上下必然相仇,国亡身危就难以避免了。这些观点,反映了作者的民本思想。【注释】

①任:载,负担。新节:当作“执节”(依许维遹说)。节,策,马鞭。

②苟:如果。

③仞:周代以八尺为仞。

④《周书》:古逸书。

⑤畜:通“慉(xù)”。喜爱,爱眷。

⑥雠:仇。

⑦厉王:周厉王,有名的暴君。后被国人逐出,逃到彘,十四年后死在那里。

⑧彘(zhì):古地名,在今山西省霍县东北。

⑨微召公虎而绝无后嗣:厉王被逐后,太子靖藏在召公虎家中,国人包围了召公虎家,召公虎以已子代替太子,太子才免于死,所以这里这样说。召公虎,即召伯虎,召公奭的后代。厉王死后,他拥立太子靖(即周宣王)即位。

⑩众之:使百姓众多。众,用如使动。

不有:指不能得到人民拥护。

有其形不可谓有之:只是表面上占有了人民,不能叫做得到人民拥护。

息:安,指安居其位。

仁义以治之:用仁义治理人民。“仁义”是“以”的前置宾语。下二句结构与此同。

玺:印。涂:指“封泥”。古代公私简牍封闭时,捆以绳,于绳端或交叉处加以检木,封以粘土,上盖印章,作为信验,以防私拆。这种钤有印章的泥块称为“封泥”。

抑:

按压。

圜:通“圆”。

审:详尽细密。

魏武侯:名击,魏文侯之广,前395年—前370年在位。文侯攻灭中山国后,封太子占为中山君,所以这里说他“居中山”。

李克:战国初期政治家,子夏的学生。太子击为中山君时,他任中山相。

骤:屡次。

罢:通“疲”。

极:尽。这里用如动词,用尽。

极虑:指用尽巧诈的心思。

自殁:自刎。干隧:也作“干遂”,吴地名,在今江苏省苏州市西北。夫差被勾践打败后,在干隧自刎而死。

东野稷:姓东野,名稷。见(xiàn):现,显示。庄公:指卫庄公。

中绳:指符合规则。中,符合。绳,墨绳,木工取直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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