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绾……
她下意识低头嗅了嗅,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因为刚刚换过衣服的缘故,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味。
思索片刻,她还是对外说道:“就如谢亦说的,先找个地方落脚,大家好好休息休息吧,拜访林将军一事,我与你们同去即可。”
“浪子就是浪子,生死面前,还想着洗澡,指不定是想着自己洗还是帮别人洗呢……”马车外传来不满的嘟囔,是唐棣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反倒是像要说给车内的人听一般。
“我去……”谢亦气的直跳脚,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却被陶绾一把拉住了。
她一边替谢亦拍着后背一边小声说道:“淡定!淡定!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现在冲出去,那不是又让人打一顿吗?何必呢?”
在来的路上,谢亦也跟唐棣起过冲突,准确的说,是唐棣挑事,谢亦轻而易举地上当了。
“可是,绾妹,他这一路都做了些什么,你又不是看不见!”谢亦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
自打谢亦跟陶绾说了自己的家世后,陶绾跟谢亦便以姐妹相称,只是陶绾并没有将自己护送兵符以及自己是汴梁王妃的身份告诉谢亦,只说自己家中开了一个医馆,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出来历练。
两人不谈还好,谈完以后几乎一拍即合,以至于谢亦拉着陶绾的手,对她非是男儿身感到颇是可惜,而这一幕,恰巧落入唐棣眼中,似乎就从那一刻开始,唐棣就开始疯狂地针对谢亦。
“我知道,我知道,你再忍忍吧,啊,这毕竟不是秦安城呢,若是出了什么事,那谁照顾你啊?”陶绾好声好气地安抚道。
更重要的是,她自己都病得奄奄一息了,要是谢亦出了什么问题,谁抽的开身来照顾他?
“话是这么说,可……”说到一半,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般,弯着眉眼看向陶绾,“不对,绾妹,你说实话,那个侍卫不是普通人,对不对?”
一路上,他和这个侍卫没少发生冲突,可是每一次,陶绾都是尽力调和,更没有见她如何处罚过那名侍卫,就连陶绾的贴身婢女小莲,都对那名侍卫恭敬有加,若换做寻常的侍卫,只怕早就不知道遭到多少次处罚了。
陶绾一愣,随即嘴角牵出一抹有些僵硬的弧度,“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你说的话……”
“我说你和那个叫林七的侍卫,是不是有一腿?否则,他怎么会处处针对我?”谢亦的脸上写满了八卦引来的好奇,开始试探着问道:“难不成,你并非是什么医馆的后人,而是什么名门望族,你和林七曾经是恋人,最后因为家族门第关系,不得不分开?可是分开以后你们又觉得不甘心,决定相约私奔,又担心引来家族的追捕,这才隐姓埋名,假装是出来游历?”
这番话虽然说得乱七八糟,但居然也让谢亦瞎猫碰上死耗子,说对了好几个细节。
陶绾听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么会编,我看你也不要当什么采花贼了,去当说书先生吧,说不定你这张嘴,还能引来不少女子的喜爱呢!到时候你也不用三更半夜去爬什么窗子了,有的是女子往你身上扑!”
“我才不稀罕女子往我身上扑呢,若是男子,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谢亦摸着下巴,喃喃自语般说着,满脸淫笑。
陶绾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笑道:“你想多了,这事上哪有那么多故事?”
谢亦斜睨了陶绾一眼,“切,我还想着能从你嘴里听到什么精彩的故事呢,不愿意说就算了。”
说着,又窝回了马车的角落里,不再搭理陶绾。
马车滴滴答答地进了城,城外一片萧条,进了城,这才开始看到几道人影,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战争的缘故,街上看起来萧条了不少,只有少数几个角落里还支着卖食物的摊子,街道两边的店铺,大门紧闭。
陶绾一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间未关门的客栈,客栈的掌柜见到一群人过来,连忙搬着门板想要关门。
老白一个侧身挤进了门内,堆着笑脸刚想说什么,掌柜已经先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朝他叩着响头。
“军爷,这个月都交了四五次保护费了,您看看,现在战争时期,生疑不好做,小的,小的哪里还有钱再招呼军爷呢……”
陶绾从马车上下来,恰好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即对小莲使了一个眼色。
小莲上前将人扶起,这才说道:“掌柜的,您不必紧张,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我们就是想住宿,不知道您这,还有没有房?”
“不是收保护费的?”掌柜的一愣,半信半疑地打量了眼前人一眼,见陶绾身型纤瘦却挺着个肚子,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掌柜抬手抹了一把眼角,这才说道:“有有,多少房间都有,我这就带你们上去,请随我来。”
老白领着几个影卫从马车上拎行李下来,小莲扶着陶绾走上楼。
陶绾看着前边的掌柜,有意无意地问道:“掌柜的,方才您提到……保护费?这儿经常有人收保护费吗?”
掌柜的听到这,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唉,可不是吗?就这个月,都已经来了四五回了,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好声好气跟我们讨银两,到了后来,见好好说话要不到,就干脆直接动手抢,银子没了,就抢店里值钱的东西,您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街道上那些店了,大家都关紧门,唯恐遭到士兵们的抢夺。”
说到后面,掌柜已经是满面愁容,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有些惋惜地说道:“你别看我这家店小,怎么说我们家也是百年老字号呢,从我太爷爷一辈就传下来了,如今,怕是要断在我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