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伤怔怔看着他黑心的鸢儿。
这……
这可不像是一朵柔弱的小娇花能说出来的话啊!
但是,他愈发喜欢了。
外表娇弱招人怜爱,骨子里坚韧自强,还包裹着一颗看不透的黑心肝,这不是比纯洁无瑕的小娇花更吸引人么?
姬无伤又好笑又无奈,低头狠狠亲了她一口,“解气了。等解决了国师,我们就去挖坟掘墓偷他的尸骨,把他跟父皇一起扔掉,等将来啊,我们夫妻俩去皇陵陪着母后就好了,谁稀罕他们这俩白眼狼,是吧?”
景飞鸢笑着答应了。
虽然挖坟掘墓是很可怕的事,但是,陪着心爱的夫君一起干,她可以。
看着夫君心情好了起来,景飞鸢又说,“我还从国师那儿打听了他跟母后的往事,你要听一听吗?”
姬无伤惊讶地望着她,“嗯?你竟然能从他嘴里套出他和母后的往事?”
景飞鸢略显骄傲,“对,我装傻充愣骗他,我装傻充愣很在行的。”
姬无伤失笑,温柔弹了弹她眉心,“胡说,什么装傻充愣啊,分明是我的鸢儿有一双最纯洁最无害的眼睛,我的鸢儿有最纯白无瑕的灵魂,所以,鸢儿能轻松取信于任何人,包括国师。”
景飞鸢被他哄得快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反正啊,在这个男人眼里她可谓是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没有一丝一毫的缺点,她全都是优点就行了。
景飞鸢捏了捏他嘴巴,“别那么多话,快听我说,你还想不想听故事了?”
姬无伤忍笑。
鸢儿偶尔霸道起来,真是有一种别样的反差。
姬无伤安静下来,听着鸢儿讲述当年他母后去南疆平叛,在那里捡到了五岁的离墨,又将离墨带走拯救的故事。
随着这段被父皇和皇兄刻意抹去的往事在眼前一点点铺展开,他终于拨开了当年那些乱相的迷雾,触碰到了真正的悲剧起源。
原来,竟然是这样……
姬无伤沉浸在浓郁的悲伤里,此刻景飞鸢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他才缓缓找回了一丝丝清醒。
他低头,通红的眼睛凝望着景飞鸢的发顶。
他哑声道,“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儿子,我是个不孝的儿子……”
他眼里泪光闪烁,“我的母后明明是被毒杀的,我竟然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我以为,她真的如太医所说,她是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伤了身子,又接连生育二子,元气大伤,才体虚血虚撒手人寰……”
他轻轻蹭了蹭景飞鸢的头发,“我这么糊涂,这么蠢笨,母后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不会原谅我这个蠢货吧?”
话音落下那一刻,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
恰好滴在景飞鸢发旋里。
景飞鸢被泪水烫到,愈发心疼她这个连受了重伤都不曾掉过眼泪的夫君了。
她艰难安抚。
“你不要这样责怪自己,母后出事的时候你太小了,母后根本不舍得将她的苦对你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倾诉,所以你对那些事一无所知,这不是很正常么?”
“姬无伤,你要想开一点。”
“我相信,若母后真的泉下有知,她一定也希望你不要自责,不要内疚难过,她也一定希望你快快乐乐的。”
“你想,若她希望你背负上沉重的枷锁,那她当年临终之时为什么不拉着你的手偷偷告诉你,让你长大了为她报仇呢?”
“她什么都不告诉你,就是希望你不要背负着你父亲杀了你母亲的痛苦和仇恨活着,她希望你能跟别的小孩子一样幸福快乐。”
“所以,你不要自责,你的自责,只会让母后跟着你一起难过。”
“她是个温柔又疼爱孩子的母亲,她会难过她没有保护好她的小儿子,她会自责她没有让你快乐。”
景飞鸢的话,全都落入了姬无伤耳朵里。
哪怕他此刻如此痛苦,他什么也不想听,可他仍旧做不到对他的妻子置若罔闻。
要对妻子做到时时聆听,事事回应,这是他自拜堂那日起就刻入了骨髓里的座右铭。
妻子的安抚,让他眼眶里又有泪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