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不配。
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张季舟的好。
说来奇怪,自幼孤独的少女,不怕别人对她心怀恶意,反而怕别人对她太好了。
所以第三天刚喝完药,趁着张季舟下楼送盘碗的功夫,少女逃也似的走了。
临别前,她把自己的发簪,还有那把断了半截的短剑留了下来,大概能值三百两银子。
她知道金钱不能报答张季舟的恩情,而且在张季舟的补药中,放了许多名贵的参粉草药,区区三百两银子,别说鬼医的诊费了,或许连一碗补药的价值都不够上。
但她身上,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了。
这已经是她所有的东西了。
至于谢周和那两个黑衣人的救命之恩,花小妖也只能暂时的记在心底。
张季舟返回楼上,看到花小妖已经离开,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上前把发簪收到药箱里。
“这傻闺女,怎么不告而别呢?还把簪子落了下来,等下次见面,再送给她好了。”
张季舟这样想着,随后又长叹一声,心想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
老人自知,他找星君对峙,揭穿星君盗窃他的研究一事,凶多吉少。
可他必须去做,这是属于他的名声,不能为一个贼人所得。
便在这时,谢周从外面走了进来,望向站在窗边独自沉默的老人。
“她走了?”谢周愣了一下。
“刚走。”
张季舟转过身,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这几天谢周早晚都会过来一次,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看张季舟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您老似乎有些不高兴?”
听着老人淡漠的语气,谢周有些奇怪,联系到花小妖的离别,他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您还真把她当孙女了啊。”
张季舟只是说道:“这姑娘很好啊。”
谢周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诚然,在这短暂的接触中,花小妖给他的感官确实不错。
但一想到花小妖是个杀手,不知杀过多少无辜之人,还曾经刺杀过他,谢周就很难生出太多的好感。
如果不是那块不良人令牌起了作用,谢周根本就不会救她。
张季舟就不一样了,年过八旬,流浪半生,就只有葛桂一个徒弟,还没有跟在身边。
花小妖喜人的长相,既坚强又有些傲娇的性子,就很对老人的胃口。
加上老人此次进京争名,本想寻求老友们的帮住,可从空普到柴正平却一路碰壁,于是老人心里愈发孤独,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就像挂在西山上的暮时残阳,自觉此生已已。
可就在残阳的暮光下,恰好有一只需要他救助的小幼猫路过,由不得老人不心生怜悯,而这抹怜悯又很容易就变成了喜爱。
老人把花小妖当孙女看待,也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