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成默这么说白秀秀冷笑了一下,颇有些嘲讽的看着成默说道:“哟?这个时候知道‘在能力范围之外,答应下来就是不负责任’了?”
白秀秀的一语三关让成默体会到了来自“前女友”的怒气,虽说成默和白秀秀从来没有发生什么,但成默可是对白秀秀说了不少叫人面红耳赤的话。说过其实也没什么,追女孩子谁不说点花言巧语?然而没过多久他居然就闪婚了……
幸好成默是不怎么懂什么是尴尬的人,要换个人在这里,估计都在寻思着如何从飞机上跳下去比较合适了。
成默并不觉得的尴尬,可多少有些愧疚,他看着白秀秀那双水润动人的眸子,尽量淡然的说道:“白姐,承诺有四种,第一种是为了欺骗别人,第二种是当时觉得自己可以,后面才发现自己不行,第三种是在能力范围之内也恰好做到的事情,第四种则是持之以恒的努力的目标……除了第一种谎言有待商榷之外,其他的承诺都是善意的付出,为了这个承诺,承诺者付出了什么,别人并不清楚,而那些为了一个承诺矢志不渝,却没有能够完成的人,就更没有人会在意他的坚持与努力了……”
稍微停顿一下,成默说道:“我记得我说过什么,我没有忘记。”
成默在说话的时候,白秀秀不停的旋转着桌子上的高脚杯,浅宝石红的液体在透明的杯子里荡漾出了蝴蝶扇动翅膀的形状,莫名的成默的话就击中了白秀秀心坎上的那点柔软,她将视线从成默的脸上挪开,转头看向了舷窗外面孤寂的夜色,除了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侧脸以及成默的身影,看不见任何东西。
玻璃上的成默梳着自己教他打理的发型,穿着自己品味的衣服,想起自己如此悉心栽培过他,白秀秀就有些气恼。她站了起来,穿着高跟鞋的白秀秀比成默还要高那么一点点,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成默眯了眯眼睛,随后浅笑着说道:“你追女孩子是不是都是这样一个套路?先得和她聊哲学,然后和她说历史,从东方到西方,从法国革命到布尔乔亚,从艺术到福克,从南美文学到米国前卫小说,一定要侃到让对方感觉你特有内涵,特有才华,特有素质,不是那种随便就能和一个女人上床的人。而是你要能和我上床,才能说明你是个有精神境界的人?”
头等舱的空间逼仄,白秀秀站起来就基本没有可供两个人回旋的余地,可以说是几乎快要贴在了一起,就只差了那么一线距离,成默近距离呼吸着白秀秀身上浓郁的曼陀罗花香,这种浓郁带着一股清甜,因此一点都不腻味,反而叫人想要啜饮,然后再细细的品尝。
成默凝视着白秀秀的面容像是凝视着一轮皎洁的月色,白秀秀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有些懵,回想起来白秀秀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他稍稍退了一步靠在了百叶门上,苦笑着说道:“和喜欢的女孩子寻找共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然而成默退了一步,白秀秀却进了一步,穿着太极龙制服的白秀秀柔媚的外表之上包裹着庄重,两种气质巧妙的融合成了难以置信的美好。她抬手划过成默的耳际单手撑在了百叶门上,弯了弯嘴角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逼视着成默说道:“我就特佩服你这样有哲学气质的人,该含蓄的时候弯弯绕绕,迂回的让人找不到北,该直接的时候,说出来的话连流氓都不好意思说,偏偏还让对方觉得这是发自内心真情实意,是因为非常喜欢你才能说出违背他性格的话……”
“现在我才知道,人家就是拿你当试验品,你以为你很特殊,其实你不过也只是个愿者上钩的猎物。”
稍稍停了一下,白秀秀倾了下身子,将面庞靠近成默的耳边低声说道:“有文化的就是不一样啊……都是女生赶着和你结婚。哦!对了,还没有恭喜你娶了个娇妻美眷……要不要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啊?”
随着白秀秀的靠近成默的肾上腺素飙升,一种又可怕又刺激又兴奋的感觉像是激流裹挟着他飞上浪头,站在浪花顶端的滋味当然非同凡响,你会觉得你拥有了掌控自然的能力,但这种想法很危险,因为下一秒你就可能被巨浪吞没,也许连骨头渣都不剩。
成默是个非常善于学习的人,上次一时的犹豫和沉默导致了不良的后果,这次成默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他知道自己想要在太极龙立足光有谢旻韫是不够的,与其发展新的关系,不如挖掘旧的潜力。除了利益,个人感情也让他没办法把和自己和白秀秀完全切割开来。
要让自己和白秀秀的关系恢复正常,首先他必须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打消白秀秀潜藏起来的怒气才行。成默从沈幼乙身上学会了拥抱的力量,所以他决定出其不意,顶着白秀秀巨大的精神威压,甚至是顶着被揍成半身不遂的威胁,在白秀秀直起身子准备拉开和他的距离时,成默一只手环住了白秀秀的腰,一只手稍稍按在了白秀秀倾泻而下的蜂蜜色长发上。
白秀秀的身体先是僵了一下,接着马上她就反应了过来,抬手就抓住了成默的胳膊像是想要把成默摔出去,成默连忙说道:“白姐,难道你想要整个飞机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白秀秀抓着成默胳膊的动作凝固住了,她冷笑道:“很好,敢威胁我?”
成默并没有占便宜的意思,他努力控制着自己胸膛与白秀秀高耸挺立着的玉峰的间距,只是用手抚着那略有些坚硬的制服,他轻声说道:“我知道我在你眼里还只是个孩子……不管曾经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个孩子……”
白秀秀也注意到了成默的动作其实很收敛,不过她抓着成默胳膊的手并没有松开,依旧是随时会把他背摔出去的样子,她冷冷的讥讽道:“所以呢?现在孩子长大了,还敢对上司图谋不轨?”
成默松开了搂着白秀秀的手,他抓着白秀秀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他还没有长大,所以还抱着野心,抱着一定会完成承诺的野心,尽管这看起来一点也不切实际,甚至幼稚的像个笑话,但是他记得他在说出这个承诺的时候,对面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笑过。”
“因此……想要完成承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机,无关占有,更不是挟恩图报,完全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之所以想要坚持下去,只是为了再看她发自内心的笑一次,而不是为了表现出坚强所以笑……”
白秀秀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成默却依靠着无上的定力放弃了将白秀秀重新抱紧的冲动,放下了抓着白秀秀胳膊的手,在昏黄的灯光中低声说:“至于阿斯加德的事情,我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信息才能确定怎么做……下了飞机,我会自己先去阿斯加德看一看。”
第114章欧罗巴之梦(5)
成默走出白秀秀的头等舱室,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没有被白女王暴打一顿确实值得庆幸,他瞟了一眼对面还开着门的舱室,陈少华正神情忧郁的看着舷窗外漆黑的夜晚,小桌板上还放着一瓶教士啤酒和几样日式小吃,尽管他长的并不显老,甚至可以说很是年轻,可成默分明在玻璃里看见了一张显得有些沧桑的倒影。
音乐从白秀秀的房间流泻出来,陈少华立刻就转了头,而成默也在陈少华转头看向他的瞬间回身,他堵在门口隔绝了陈少华的视线,毕恭毕敬的跟白秀秀说道:“白姐,晚安。”
已经坐回沙发椅的白秀秀并没有看成默,她和陈少华的坐姿如出一辙,同样也是望着窗外,她语气淡漠的说道:“能够给你的时间不多,不管你答应还是不答应,都必须快点做决定。”
成默低声应道:“好的。”说完就顺手拉上百叶门,向着机舱里面走。在经过洗手间的时候成默犹豫了一下,他身上还残留着曼陀罗花的香气,他想自己要不要去洗手间洗个脸洗下手,让香气变淡一些,可转念又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就不该欲盖弥彰,他又没有做什么,只是想让他和白秀秀的关系变的正常而已,并没有更多的非分之想。
于是成默直接掀开了帘子,走出了头等舱,狭长的机舱里比开始安静了不少,有些人在看书,有些人在休息,有些人在看剧,也有人在聊天,不过都细声细气的,没有打扰到其他人的休息。
不管他们在做什么,即便是进入梦乡的少年,他们年轻的脸孔上总洋溢着令人嫉妒的无所畏惧。
然而此刻成默却想起了陈少华那张写满遗憾的表情,对比眼前这些年轻人,也许陈少华看上去带着暮气,所缺少的并不是胶原蛋白,而是经历了太多失败与不可能,所以对未来的期待变的越来越少的那种淡淡的失落与无奈。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