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波光流淌,映出人脸。
所谓金砖,并非真由黄金打造,而是专供宫殿等重要建筑使用的一种铺地方砖,取自南直隶内的苏州胶土,黏而不散,粉而不沙,制作工艺极其复杂,从泥土到成品,至少两年半的光景,独一无二。
因其质地坚细,敲之若金属般铿然有声,故名金砖。
此时梁渠鞋底磨蹭金砖,闲得无聊,琢磨什么时候自己家里也能铺上这样的好砖。
递交上事件文书,他没有回家,而是让圣皇安排入偏殿之中等候,言明另有要事。
倒能猜到什么事。
约莫小一个时辰。
李公公招手。
花香淡淡,芳草茵茵。
御花园。
内侍分列两翼,梁渠落后半步,陪同圣皇散步。
大肥屁股的熊蜂竭力扑棱翅膀,冲进花朵,肢节一趴,把整朵鲜花压得茎秆曲弯,垂落贴地,耸着屁股采粉。
“徐卿家的文书我看了,白猿之能,真有文书上说的那般神异?”
“天生异种,多少不凡,好比蛙族长老,修行方面虽显糟糕,然论趋福避祸,比八爪妖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它是欲效仿海坊主,对蛟龙也来上一回,当江淮之主?”
“一山不容二虎,便是没想法,蛟龙恐怕也不会放过它。”
“此言在理,然蛟龙为江淮妖王之首,白猿不过大妖境地,离蛟龙走水,保守估计不足二十年,梁卿觉得它有机会?”
“海坊主亦为大妖,八爪王亦为妖王,妖王与否,大妖与否,成事皆在人,在庙堂,在陛下。”
问一句。
答一句。
谈谈闲事无所谓,胡吹神侃乐乐呵呵。
谈到正事,梁渠自认少说少错。
散步一圈。
圣皇回头。
“白猿主动投诚……梁卿家,既为其好友,你觉得该封它个什么好?”
梁渠咧嘴。
“小子官、爵、阶三样至今分不太清,十八阶,二十阶,一等二等的,只晓得到手的俸禄年年有涨,出门旁人无不羡慕,全陛下您说了算。”
“哈哈哈。”圣皇大笑,挥挥手,“行了,回家候着吧,待我同大学士们商议商议。
扶持海族妖王,此事不宜大张旗鼓,既为蛟龙眼中钉,白猿亦不好暴露行踪,便无需来京城受封了。
你拿了好处,切莫四处张扬,哪怕外头有风言风语,漫天飞扬,全不要紧,但你本人绝不能开口承认,懂么?”
“陛下放心!”
梁渠欢喜谢恩。
他之所以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让“白猿”投诚,正是因为海坊主之事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