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宁侧着头看屋顶,眸色清亮的答道:“一个戴面具的怪人,落下来以后就地一滚便不见了!”
话是真话,她很好奇为什么扶留往里屋一闪,人就没了影,这些人快把整个房间翻了个遍,怎么就连个头发丝都找不着!
说罢,她轻轻捋了一下茶叶,依旧慢悠悠饮她的茶,就连刚刚进了屋的陆梁华都有了一小刻的呆滞,所谓大家风范,不过于临危之时从容不迫,于刀剑加身之时处变不惊。
而此等人,不论高贵低贱之中都极其难得,这个舍弃多年甚至大字不识无人教养的女儿却与生俱来一般有这样出众的风范,不由得困惑:难道真的是谢家儿女便别具风采?
屋内各处都已被搜查了个遍,案上一盏莲花灯灯火格外明亮,仅仅一盏已经将屋内照的通亮,范兴此番兴师动众的入府搜查,眼看要空手而归,随手将散落着的床幔一拉,露出摆着软枕的锦榻,既然已经做到这个份上,顺手把被子也掀开了,眼下依旧是空无一人。
身旁副手埋怨道:“难道这扶留还真的有什么通天彻地之能,每次猫戏老鼠似得这么一现身,眼看着要抓到了,又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床幔的支架咯吱一声响,正饮着茶的卿宁忽然长睫微颤,好在她低着头,别人也注意不到她这细微的变化。
要是那祸害这会儿从帐顶上下来,那真的是有一千张嘴都说不清了。
拿剑往床底下刺了好几下,范兴终于不耐起来,丢了手中长剑朝着她吼道:“你同那诡医扶留到底是何关系,深夜闯你的闺阁,你竟半点没有惊慌!”
这会儿才想起来要说这话,估计是差事办砸了不好交差,随手拉只替罪羊,陆家的这位二小姐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拉去交差正合适。
“不认识!”
“我还想问你追捕一个大夫追了这么天,怎么就追到了我房里?”
“更何况你那时候又不在,怎么就知道我不惊慌?”
原本安静沉着的卿宁忽然猛地将手中茶盏一摔,在满地狼藉中盈盈站在身,如是反问道。
或许是她的反差太大,范兴和他的两个副手顿时都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是了,他们今日不仅见识到了永安城中久负盛盛名的痴傻陆二小姐淡定的不像话的从容之态,还在一炷香之内,又领教了卿宁姑娘摔杯一怒不亚于雷霆之势。
以前的传言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传来出来的,范兴被她言语上和气势上双种压制,一时有些悻悻然的这样想到。
从进来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陆梁华,终于在此刻梗着喉咙开了尊口,“范将军,这搜也搜了查也查了,明日早朝还请您好好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
同朝为官数年,堂堂一个正当红的尚书府邸直接被人这么闯进来搜查的也是少见的,更何况没查之前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府里会不会有什么幺蛾子被人查出来,多少是要提点心掉点胆的,但这查完之后什么事都没有,说话的底气就是不知道足了多少。
卿宁知道陆梁华现在会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是因为自己府里的姑娘大晚上被人闯进来搜查丢了面子,若情形换成哪个逃犯真的从这里搜出来了,第一个把陆卿宁送进刑部大牢也一定是陆梁华。
如此父女,世间在无其二!
事已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多留无益,范兴气冲冲扔下一句“告辞”便带着士兵出门去了。
大队人马退散,不多时,只留下提着一盏灯笼候在门口的管家,清心阁里又逐渐恢复了往日寂静。